文案:
“我害怕的是离别,不是死亡……”
那一段属于两个男人的不为人知的爱情,以及在最后时刻的抵抗和悲壮的绝决,
在世事的变迁和岁月的流转中,日日地回荡,年年地回荡……
简介:
在烽火连天的民初抗日时节,原是陆军少校的陆文灏因伤退役,在返回家乡四川的轮船上,与看似玩世风流的宋劭延相逢。接二连三的巧遇,两人从原先的彼此误解到了渐渐相知,乃至于在不经心中,感情悄悄陷落。在陪都重庆的上空,日军时不时为这里的子民投下一次又一次的死亡震憾,在文灏积极正面的态度影响下,由美国吉尼亚军校毕业的宋劭延毅然投身抗战的军旅。而这段乱世中可贵的幸福与爱,又将面临怎样严酷的考验?
第—章
这是一个深秋的早晨。
太阳迟迟未曾升起,宜昌市的码头上,往来船只尽数笼罩在难得一见的灰蒙蒙大雾中。
说是“往来”,其实只往不来,所有的船只,都是逆江西上,开往大后方的山城重庆。
民生号刚一下锚,岸上的人群立即骚动着向前聚拢,在一片拥挤和混乱中,几个年富力强的小伙子甚至顾不得江水刺骨,扑通一声便跳下长江,奋力向民生号游来。
这样做的危险程度无疑很大,可是饱受战火摧残的人们在一路逃亡,历尽恐怖与饥饿之后,除了求生意念,其余的思维似乎都已经变得麻木不仁。
早已载满了厂矿物资和逃难百姓的民生号原本只是打算在宜昌拉货,并没有上人的计划,可是看着在江中奋力游泳的人,船长还是下令将他们接到船上。
眼见跳下江的人被救上了船,码头上的百姓更混乱了,他们开始争先恐后地向前推挤,你争我赶地跳下江去。
船长赶紧下令起锚开船。
轮船早已超过负荷,再向前行还要经过冲波逆折,飞湍暴流的三峡,一不小心.就会发生船难,瞿塘巴陵的可怕,即使在长江上掌了几十年舵的老把式也不敢掉以轻心。
如今这种时候,川江上的每一艘轮船都承担着极其繁重的抢运任务,所以不管平时再怎么心慈的船长,也只得且必须强迫自己残忍起来,切不可因小失大。
陆文灏倚着船舱的第三层栏杆,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下面发生的一切。
这一路行来,他目睹了一幕又一幕百姓逃难的场面,如今看着那些没有地方落脚而用两只手臂将自己的身体挂在不屑栏杆上的人们,和登不上轮船在岸上绝望喊叫的人们,他除了无奈和感伤,半点忙也帮不上。
那种不可名状的无力感与愤怒,令他面上虽如平湖,胸中却似有激流涌动,甚至不由自主地紧握住栏杆,直至手指关节泛白。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背后传来,不用回头,陆文灏也知道,一定是那个没头鹅正勇起床后见不到他,所以急忙出来寻人了。
果然,正勇气急败坏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三少爷,你要看风景,先跟我说一声好不好?害我一觉醒来,摸到那冷冰冰的床,简直吓得骨颤肉惊!”说话间,一件四川人俗称二码裾的半长外褂披到了文灏的肩上。
正勇兀自喋喋不休:“董医生说了,你臂上的伤虽然已经愈合,但是也大意不得,尤其是在阴湿的天气里,免得将来变成痼疾……结果你却偏偏在这种打霜的早晨到处乱跑,要是老太太晓得了……”“如果她知道了,那毫无疑问是你告的密。”文灏忍无可忍地打断他的絮絮叨叨,转身走向另一头。
刚上船时,他住的是头等舱,双人房,不过此时,里面早已挤满了六个大人,三个小孩,他和正勇两个正主,倒被挤到了走廊上过夜。
有什么办法?且不说孩子,那六个大人中,有五位是妇女,还有一名是超过六十老者,不像他,虽然中过枪,但到底是身板硬朗的年轻人,咬牙撑一撑,也就过去了。
此时的民生号已经驶离宜昌码头,码头上黑压压的人群,也已经在文灏的视野里渐渐模糊。
茫茫苍苍的白雾慢慢散去,怯懦的太阳终于犹豫着出现在半空中,为这阴冷的季节增加了些许暖意。
眺望沿江的天野,青灰色的山石层层叠叠,陡峭而多险。岩缝里偶尔会冒出一两株野草,虽不茁壮,但能在这寒气逼人的时节绽放出翠绿的生命,本身就已是一种奇迹。
往下看,一江碧水折射出粼粼波光,那柔波细浪,正泠泠荡漾,如果不是正值乱世,这样的景致,也足以让人沉醉其中,流连忘返了。
心中的愁绪再一次被牵动,文灏不禁轻声吟道:“云帆望远不相见,曰暮长江空白流……”起程前收到消息,说是广州已经沦陷,部队已经前往第六战区待命;在这样的危急关头,自己却不能与战友们并肩杀敌,反而像缩头乌龟似的,由家奴护送着急急返回老家……
沿途所见的满目疮痍,生灵涂炭,对文灏都是极大的前熬。
仰望着天空,他想起了古人所说的“冯唐易老,李广难封”,那时的冯李二人,是不是也和自己一样,空有满怀雄心,却报国无门?
唉,再想又有什么用,自己的左臂,连扣扳机都异常吃力。
只希望那些转战江南的同袍,能够多打一些胜仗,多杀一些敌人。
一路走走停停,民生号终于行至四川境内的云阳县。
“少爷,听说顺着码头的石梯上去就是张飞庙,我们也去拜拜怎么样?”正勇兴致勃勃地建议。
文灏摇摇头,“你自己想去就去吧,只要听到汽笛响晓得赶回来就行了。”正勇立刻兴高采烈地拜张飞去了。
进入四川境内以后,由于己经航行到了相对安全的地带,一部分人陆陆续续下了船,拼命想登上船的人也大大减少,紧张而悲凉的气氛终于缓和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