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点了顿外卖,吃完以后就在客厅里看电视。
今晚的跨年晚会不少,陈莳萝问唐璨想看哪个台的,唐璨随口说:“都行吧,看哪个不都一样。”
陈莳萝就随便挑了一个,换台过去的时候,主持人正在说开场词,配乐的鼓点有节奏地敲击着耳膜,舞台上折射出绚烂的灯光。
晚会开始,主持人从侧面下场,换了几个歌手上台,台下观众都很配合,随着音乐的前奏欢呼起来,气氛很快燃了起来。
陈莳萝看了唐璨一眼,问她:“你以前跨年都怎么过的?”
“就是看看晚会,没什么别的,”唐璨转过头,笑了一下,“以前我哥还在的时候,零点我们会去楼下放烟花。后来他不在了,大学的时候就跟舍友出去吃饭,毕业了以后,就是我一个人看一晚上的电视。”
唱歌的节目完了,主持人出来串场,又换上了一个舞蹈节目。唐璨看着舞台上缓缓降下的帷幕,轻声说:“我没跟你说过具体的吧?我爸妈,还有我哥,是在我高三的时候被人杀了,割喉,死得挺惨的。听说流了很多血,但是他们说我还小,不让我去看现场,认尸的时候都有人陪着。”
她语气很平静,像是在说一段和自己丝毫不相干的奇闻轶事。
陈莳萝沉默了一会,才说:“你一定很想你哥哥吧,我看你总是提起他。”
唐璨笑起来,说了句:“没什么想不想的,都习惯了。”
其实这话是假的,她还是想起唐扬了。
想起很久以前,爸妈不在家,她试着自己做饭炒菜,盘子里的水没沥干净,菜一倒下去,一蓬火爆起来,吓了她一跳。唐扬赶她出厨房,夸张地喊:“我去,你是要烧房子吗?”
和同学吵架,她怒气冲冲地回家,摔上门不理人,唐扬拿备用钥匙捅开她房门,让她闻餐厅飘来的饭香:“饿不饿?生气也不能不吃饭吧?”
……
然后他死了,被人割了喉咙,血流了好大一滩,伤口皮开肉绽,都能看见骨头了。
后来认尸的时候,白布盖着熟悉的三个亲人,熟悉得她不敢靠近。
领她过来的女警护着她,小心翼翼的:“别让小姑娘看了吧,太惨。”
她很坚持:“没事,让我看看吧。”
明明是很熟悉的人,十几年共同生活,亲密无间,可是法医掀开白布之后,那三张了无生气的脸,却陌生得像前世今生都未曾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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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分坐在沙发两端,专注地盯着电视屏幕。
舞台上又换了新的节目,这次是小品,虽然不怎么有趣,但台下的观众很捧场地在笑,台上的演员也演得卖力。
陈莳萝看了一会,就忍不住往侧面偷瞥过去,想看看唐璨的做什么。
唐璨没留意她,只看着电视屏幕,看动作是挺专注,但眼神一点也不集中,显然思绪也不知道涣散到哪里去了。
陈莳萝又悄悄地把视线挪了回来。
也不知道唐唐在想什么。
她拿过旁边的抱枕放在腿上,双手搭在上面,无意间摸到一个脱落的线头,便把它扯过来绕在指尖,反反复复地拉扯。
她挺想和唐璨说话的,但又觉得眼下气氛低沉,贸然开口会惊扰到对方,搞不好还会把场面弄得更尴尬。
早知道刚才就不应该提起她哥哥的。
陈莳萝暗暗叹气。
她只好强迫自己看电视,但那些歌舞节目她实在没什么心情去欣赏。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大概是快要零点了,外面开始放烟花,还有人点燃了爆竹,噼里啪啦的声响盖过了电视上音乐的声音。
唐璨转过头往窗外看了一眼,正好有一捧烟花飞燃上天际,砰一声在高空炸开,化作四散的星火,向四面八方飞速坠落。
陈莳萝终于找到了跟她说话的理由:“我们去外面看烟花吗?”
Chapter.56
陈莳萝家的花园还挺大,虽然花木全都铲了,只留下满地的青草和一棵树,但没了花花草草的遮掩,视野反倒开阔了。
站在花园的台阶上,能看见远处冲上天际的烟花,在顶端砰然炸开之后,烟火化作流星,向四面八方坠落,在云间留下淡淡的痕迹,继而落入树顶、没入屋檐,然后就再也看不见了。推荐本书
远处传来小孩子的欢呼声,又是一捧烟花飞上高空。
陈莳萝在台阶上坐下来,伸直了双腿,把手搭在膝盖上。
唐璨没坐,站在她旁边,看了眼她身上的针织长裙:“你不冷吗?怎么不多穿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