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小姐,是这样的。我去查了一圈,陈娅如是有一个女儿的,小姑娘挺可怜,四岁上幼儿园的时候,早上坐校车去,结果在车上睡着了,老师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没叫醒她就下车了。结果她醒了以后,司机已经把车停进车库里了,车窗车门都打不开,又没人能求助,她就在里面活生生地给闷死了。”
丁桥叹了口气,痛心又惋惜:“之后呢,因为这个老师是校长的亲戚,这又是私立的学校,所以幼儿园把这件事给压了下去,给了她母亲,也就是陈娅如一点赔偿,就算把这件事私了了。”
唐璨觉得奇怪,追问道:“那陈娅如呢?她女儿死得这么惨,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反正拿了钱,就再没闹过了。”丁桥也很不解,“确实是奇怪,要是换成我,我女儿出了这种事,那不管怎么样,都必须得讨回公道啊。”
“……我知道了,”唐璨缓缓道,“你把这次的酬金算一下,我一会给你转过去。”
她挂了电话,手机屏幕又回到相册的界面上。那个命名为“大小姐”的相册已经彻底被清空,入眼只有一片白色背景,一张照片都没有留下。
她放下手机,走到亭台边缘,放眼四望。
寒风在身侧呼啸哀嚎,冬天的湖水结了冰,岸边倒下一棵枯树,枝干上被细雪压了一层,绵软无力,将折未折。再往上看,灰暗苍白的天空沉沉压顶,细弱的阳光连一层云都穿不破。
风实在是太大了,即使带了眼镜,还是吹得她眼睛干涩不已。唐璨把眼镜摘下来,抬手想擦一下眼尾,触手之处,忽然摸到了一点潮湿的暖意。
她后知后觉地松开手,直到那一点潮湿变成一道泪迹,顺着脸颊滑下来,沾湿了口罩的边沿,她才发现那是因为自己哭了。
她已经太久没有流过眼泪了,即使想起爸妈或者哥哥,心里也只会漏风一般突然空一下——她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克制了所有的情绪波动,无论遇到什么都能保持一贯的冷静和淡漠。
可是人到底是人,都有七情六欲,又怎么能真正做到心如死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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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璨在平城玩够了三天,按最开始的计划,乘飞机回了连城。
陈莳萝也回来了,因为冬天户外拍宣传照,穿得太单薄,直接冻感冒了。反正后面几天也没有其他活动了,她干脆回家去养病,免得又像以前一样,带着病到处奔波,然后一病一个月。
唐璨打电话给她,告诉她平城这一趟没什么收获,她有点失落:“这样啊,我还以为从林澄身上,能找到点线索呢。”
她看不见唐璨的表情,也不知道唐璨是在骗她,又很快振奋起来,还安慰唐璨:“没事,还有机会,我们再查下一个人。”
“好,”唐璨轻声答应,问她,“你感冒怎么样了?严重吗?”
“去了趟医院,还好。”陈莳萝拖着浓重的鼻音回答她。
“没事就好,我先挂了。”
唐璨正要挂断电话,陈莳萝突然叫住了她:“我一个人在家,你来看看我吗?”
唐璨本想拒绝,又听出她话里有几分期待,于是笑了笑,说:“好。”
她晚上六点到了陈莳萝家,给她带了份皮蛋瘦肉粥。陈莳萝裹着毯子吃完了,又吃了药,然后上二楼卧室躺着了。
唐璨坐在她旁边玩手机,陈莳萝盯着她看了一会,闷闷地说:“你能不能给我讲个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