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育课结束之前,老师要把学生聚集起来点一次名。
打球的、去食堂的学生都回来了,在树荫底下背书的班长也走了,张艺凡看了一眼正在集结的队伍,先站起来跟唐璨道别,自己却没急着走,等到他们站好了,她才慢吞吞地挪到末尾。
队伍中最显眼的是刚刚打篮球的那几个男生,一共四个人,头发烫得乱七八糟,校服裤的裤腿改成细细窄窄的款式,紧贴在脚踝上。
陈莳萝还坐在不远处,树下的花坛边可以坐人,她就撑着伞坐在花坛的边沿上。见张艺凡起身走了,她也站起来走向唐璨。唐璨戴上帽子,理了理头发,说:“走吧,是不是很热?”
“还好,”陈莳萝说,“先走吧,车上凉快一点。”
晋城的秋天和夏天没什么分别,不仅日光毒辣,空气还闷热无风,很多上体育课的学生都拿着扇子或者充电的小风扇,她哪一样都没有,只能撑着一把伞,装作感觉不到热度。
陈莳萝先前特地把车停在了背光的阴凉处。她先钻进去打开空调,开窗散热,等车里彻底凉下来,才让唐璨上车。
阳光透过挡风玻璃照在身上,她觉得自己手臂上的伤口都开始发烫了,也不知道经此一遭,它还能不能更好地恢复。
唐璨说:“你坐副驾驶吧,这边不晒。”
停车场种了树,但种得不完全,唐璨那边树荫遮蔽,太阳照不到,的确是比驾驶座要阴凉。陈莳萝摇摇头,撑开伞放在跟前:“不用了,我打伞就可以了。”
她既然坚持,唐璨也就不说什么了。她把话题引到刚刚和张艺凡的对话上:“那个女孩叫张艺凡,在班上是很边缘的人物,一天不来也不会有人发现的那种。她让我不要去小树林,还说她知道凶手是谁,但她不肯说出来。”
“为什么?”陈莳萝很诧异,“她既然知道,为什么不告诉警察,也不肯和别人说?”
“也许她根本就不想说,也许是她害怕。”唐璨回忆起女孩游移的目光,沉吟着说,“她说完凶手是谁以后,看了一眼班长和那几个打篮球的男生,我觉得这几个人应该跟这件事有关联。”
陈莳萝把空调调低了一度,盯着触控键说:“会不会是他们杀了英语老师的女儿呢?”
“青少年犯罪,这一点都不罕见,尤其是初中生,有些人家里有钱有势,根本不怕在学校里惹麻烦。这些人往往是每个班的老师最不想碰见、却又不得不去管的。管了又管不住,不管又是工作失误,他们也因此变得非常肆无忌惮,翻墙逃课和上课睡觉还是最轻的,有些人在学校里打架,威胁别人要钱,根本不怕学校的处分。”
这类学生在初中生里普遍存在,基本上每个班都散布了这么几个,结合在一起,就是一股拧不动掰不断的力量,搅得全班、全年级乃至整个学校鸡犬不宁。
唐璨有别的想法:“有道理,但也有可能跟班长有关系。她不肯透露更多,光凭猜,也猜不出究竟是怎么回事。”
线索暂时断了,讨论无果,后续的事情也就无法进行。午后的太阳越来越晒了,陈莳萝先送唐璨回酒店,自己再开车回去休息。
她开了空调,拉好窗帘,戴着眼罩睡了一个小时,醒了以后觉得房间里沉闷,便换衣服到楼下西餐厅喝下午茶。
这个时间没什么人,只有几个打扮精致的中年妇人在聊天,陈莳萝挑了一个角落的位置坐下,一人占一张小桌子,点了一桌子咖啡和点心,悠闲地一样样品尝。
吃到一半的时候,赖真打电话问她在哪,说有新的工作要谈。
陈莳萝让她到西餐厅来。
赖真做事的效率挺高,五分钟不到就出现了,把打印出来的新文件给陈莳萝看。
“这个音乐平台想请你做两个小时的直播,十月二十一号晚上七点到九点,地点在安城,你看看想不想接?”
类似的活动陈莳萝也不是没有接过,她一边翻文件,一边随口问:“秦业呢?怎么就你一个人?”
“今天有几个配角和男主的对戏,剧组有个化妆师病了,其他人忙不过来,他去帮忙了。”赖真盯着桌上一盘没动过的蛋糕,一边回答,一边强迫自己移开罪恶的目光,“官方说了,不需要做什么推广,就是想借你来向粉丝推广一下平台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