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璨嘴唇翕动了一下,指尖落到屏幕上,在输入框里打上几个字,又逐一删除。
她其实想问问陈莳萝,在十年前那件事中,她究竟扮演了一个什么角色?
但设身处地地想一想,换作是她自己,也不想有人去探究她深藏的秘密。
唐璨沉默许久,终于回了句:“我到了。”
其实她还没到,只是到了离酒店不远的十字路口。出租车在红灯前停下,川流不息的车辆正在转弯,身前身后都是此起彼伏的车灯,如同一片霓虹交织的海洋。
【大小姐】:那我睡了,晚安。
【唐唐】:晚安。
唐璨松了口气,关掉了微信。
这段关系还有更进一步的必要吗?或者就停留在这里,偶尔互相问候,偶尔交谈两句,是不是也就很完美了?
她在人际交往方面一向很封闭,因为不管交什么样的朋友,如果深交下去,一定会无法避免地触及她封藏的过去。她愿意对陈莳萝稍稍放松口袋,但她不想说,也不想表露太多。
和陈莳萝的交往已经超出了她十年来在人际交往方面的最大限度,她开始感觉到危机了——陈莳萝和她有相似的经历,可她们并不是类似的人,如果触及更多,她可以把过去的事情对陈莳萝说吗?
她不能确定,所以在这个关键的节点上,她的态度是犹疑和回避。
出租车停在了酒店门口,唐璨付钱下车,进了酒店的旋转门。
空调开得很冷,刚从闷热难耐的环境里走出来,就一阵冷风扑面,吹得她周身泛起寒意,觉得这冷风像是要穿透她身上单薄的一件短袖T恤,从前胸吹到后背了。
她把帽檐调高,扶正被帽子带歪的眼镜,径直走向电梯口。
电梯从十五层往下运行,唐璨等得有些无聊,又不想打开手机,于是稍稍抬眼,透过眼镜镜片,从金属的电梯门上打量自己模糊不清的身影。
她不像陈莳萝那样,能时时刻刻把脊背挺得笔直,站姿松懈歪斜的时候更多。T恤没有完全扎好,边缘处稍显松泛,卷绕着垂在腰间,长裤也宽松,裤脚比她细瘦的脚踝要宽出一截,在高帮帆布鞋的边沿悠悠晃荡。
周围没人,只她一道身影融在寂静的走廊里,大堂传来的声音都显得遥远,耳边最清晰的,就只有电梯不断下行的声响。
她拒绝过一两个条件优秀的追求者,礼物不收,花束原样递回,连一句抱歉的话也懒得附赠,原因很简单:没兴趣没感情不说,现在不牵扯这么多关系,未来就不会有什么麻烦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