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这样子,是回忆不起更多了,唐璨随便换了个没什么内容的问题,想换个方向再刺激她一下:“那你看见他的脸了吗?”
黄姐一愣。
“没,没看见,”她摇着头,喃喃道,“那家花店对外送服务要求挺严格的,店员都戴帽子、戴口罩,包得严严实实的,我怎么看得见他的脸?”
唐璨伸手握住装红茶的小茶杯,一颗心砰砰跳起来。
她有种抓到了什么东西的微妙感觉,但又不能完全把握住,于是低声重复了一遍:“你没看见他的脸?”
黄姐听见了,还以为是在问她,于是着急地解释:“没有,真的没有,要是看见了才不对劲呢,他们家的送花员我见过好几次了,都是包头遮脸的。”
她又补充:“我跟警察也是这么说的,这有什么奇怪的吗?”
“没事,没什么。”唐璨端起已经半凉的红茶喝了一口,“你去忙吧。”
“红茶凉了不好喝,我再给你做一杯热的吧。”黄姐很热情地伸手来拿她桌上的茶杯,“你们年轻人也真是,就喜欢追着这些事情不放,我们也不是警察,难道还能去抓凶手啊?”
唐璨说了声谢谢,趁她转身去忙的时候迅速打开屏幕,保存了录音。
她思绪还有点乱,脑海中绕出一团乱麻,怎么也抓不到最关键的那个线头,手边又没有惯用的纸笔,思路更受阻滞,只好打开备忘录,往里面一行行输入关键的词句。
她打下“没看见脸”几个字,望着停顿的光标沉思。
没看见脸,这就意味着黄姐不知道那个人是谁,在她看来,这是很正常的,因为她之前见过的送花员都是这样的装束。
唐璨缓缓吐了口气,又打下“往右走而不是往左”。
为什么要往右走呢?这个问题她确实没法解决,思绪反倒更乱了,于是又把这行字删了,继续去看上面的。
没看见脸,所以她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不知道他长什么样——
桌边传来杯盘磕碰的声音,黄姐把新做的红茶端到她桌上,看她皱着眉头思索,于是随口说:“还在想那件事呢?就凭着这点线索,还能凭空想出凶手是谁啊?”
她点了点茶杯:“趁热喝,凉了口感就不好了。”
唐璨应了一声,目光还停留在备忘录的界面上,她的话也没怎么听进去,完全左耳进右耳出,只留下几个关键词钻到了脑海里。
她喃喃了一句:“凶手是谁?”
她突然反应过来,阻塞的思路瞬间畅通,线头一扯,那一团乱麻似的纷杂思绪也被解成了一根弯绕的长线。
她之前太纠结于“送花员来了两次”这个问题了,下意识地认为两次出现的送花员是一个人,也就是那个在旧小区跳楼自杀的嫌疑人。
可是根本没有人看见他的脸,也不会有人知道,第一次和第二次出现的,究竟是不是同一个人。
第一次出现的送花员的确是来给陈莳萝送花的,花束就来自那家花店。
但第二次出现的送花员,只带走了赖真的性命。
如果这两个人不是同一个,那么事情也就变得不一样了:第一个人是凶手雇来的,任务只是送花。凶手可能给了他不少的报酬,这也符合他的身份:一个小混混,去送一束花就能赚钱,他不接这个活才是亏了。
给钱能让他去送花,但不一定能让他去杀人,更何况杀死赖真的凶手很熟悉陈莳萝十年前的遭遇,甚至很大程度上还原了当年的场景,连那朵玫瑰花都没有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