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压低身,声音咬牙切齿:“我问你,你为什么要那么对他?他到底哪里对不起你?这么多年的朋友,你怎么就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去死?嗯?”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谢雨星的脸色愈加惨白,额头布满冷汗,“别那么天真了。事情已经发生,结果也无法挽回,问了又能怎么样?”
季屿拧着眉:“我问你,你就回答,懂?”
谢雨星轻笑两声:“那你想听什么?想听我说我很后悔、很对不起季屿,想听我说这样那样的悲惨理由,想听我说我不是出于本心,是被迫的,是身不由己?你想听这些吗?”
季屿抿紧唇,喉结上下滚了滚。
淌着血的唇角上扬,谢雨星看着他摇了摇头,声音低如叹息:“没有,我没有理由,也没有借口。没有。”
一股气忽然泄了,季屿放开了谢雨星的领口。
他往后退了一步,浑身的怒意在瞬间消弭无形。
季屿的神色变得淡淡的,声音也淡淡的:“你真的把季屿当过朋友吗?”
谢雨星不吭声,眼里露出些许疑惑。
季屿一字一顿:“回、答、我。”
谢雨星沉默片刻,呼了下气:“当然。”
他眼眸微垂,似是回忆起了什么,“我们以前……是很好很好的朋友。”
“也是彼此唯一的朋友,是吗?”
谢雨星抿唇,眼底划过一丝痛苦,但很快消失不见。
他抬眸看着季屿:“是,那又怎样?”
季屿倏地笑了。
他眼眸弯起,笑得开怀,仿佛听到了什么令人愉悦的好消息。
“那恭喜你啊。”
谢雨星神情错愕。
“你把你唯一的朋友害死了,不就没有朋友了么。”
季屿笑着俯身,盯着谢雨星的眼睛,字字珠玑,“相信我,你这辈子都不会再有这么相信你、到死都相信你、最后一个电话都打给你的朋友了!因为——”
“你、不、配!”
病房的门被重重关上,发出“嘭”的一声巨响。
房间里再度安静下来,只有空调发出低低的声响。
谢雨星怔怔地看着季屿离开的方向,泪水忽地从通红的眼眶里滚落,滴在手背上。
嘴角一抽一抽地痛着,锁骨的伤口也再度裂开。
可他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只抿着唇,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那扇门。
到死都相信他?
没有的,季屿怎么可能那么蠢。
他一定是察觉到了什么,所以才会用死来报复他。
否则他那么善良,那么能忍的一个人,怎么会忍心让他去给他收尸?让他亲眼目睹他死去的模样?
不会的,他只会找一个谁也找不到的角落,偷偷地离开人世。
可他没有,他给他打了最后一通电话。
叫他早上一定要接他上学。
所以,自己是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是自己,令他彻底对这个世界绝望。
护士惊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可谢雨星什么都听不清了。他直愣愣地睁着眼,任由几个医护人员给他重新处理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