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渝的最后两个字像是在他嗓子尖上挠了一把,痒得很。
凌焰摸着自己的喉结,不言不语站起身瞧了半晌,才出去。
“轰隆”一声巨响,紧接着就是一道锐利白光。
凌焰回神,给方明柏回了信息。
“住我教练家。舅舅你回来了?”
方明柏秒回:“刚回。给你卡里打了五十万,先去住酒店。别给外人添麻烦。你爸那里我去说。他结婚可以,该分你的家产我让他白纸黑字给你立下来。”
凌焰:......
紧接着又是一条:“要求只有一个,气消了就回去认个错,毕竟那还是你爸。你这次确实做得过分了。”
火气一下蹭地冒出来,凌焰盯着第二条发过来的信息,强忍着怒气,敲着屏幕回过去:“他要娶别人了!妈刚走一年,他就勾搭上那女的,现在他还要娶她?!这才三年!”
方明柏好一会没有回。
雨终于下了下来。是一场瓢泼大雨。
江渝关闭了两边的车窗,从后视镜里看了眼神色阴郁的凌焰,有点疑惑,但没有开口问。
曾芹却察觉到了一丝异样,回头笑道:“这次麻烦你了。待会忙完了我们出去吃。对了,凌焰,虽然江老师之后就不住那了,但这房子也不着急卖,你别担心。”
手机屏幕上跳出方明柏的回复。
“小焰,有些事情你还小,不懂。你爸妈之间没有谁欠谁。其实说起来,是我们方家欠他太多。你以后会明白的。其实这些年你应该也看出来了,你爸妈之间的感情只是你妈妈单方面的。你出生那会,是我陪着养大的。我把你当自己的亲生儿子,这次你就听我一句劝。气消了,好好回去认个错。你妈妈那么在乎你爸,她肯定不会希望你这么对他。你好好上学,好好比赛,争取再拿个冠军。舅舅为你骄傲。”
很多事情的发生就是这样。
身边可能有很多人,喧哗鼎沸,那陡然的歇斯底里似乎会随着耳膜的鼓噪而变得无比平静。也有可能一个人都没有,于是,那份无力的绝望就会从心底一路刺破心口,不见血也不见泪,只是最后,疼得呼吸都颤抖。
凌焰想,他这种情况,介于二者之间。
他垂头盯着手机,低声回了曾芹:“没事,教练。我舅舅回来了,刚回的、刚给我发的信息。让我今天住他那去。就不麻烦了。”
曾芹闻言疑惑,不放心,追问:“你舅舅?这么突然?凌焰——”
“曾芹,到了。”
不知什么时候,江渝停了车。
曾芹转头,望着熟悉的公寓门牌,“哦......”回头又对坐着一动不动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凌焰说道:“那再说吧,凌焰,我们先下车搬东西。”
凌焰点点头。
江渝却忽然对曾芹说道:“箱子太重了。我和他搬就行,曾芹你先上去吧。我把钥匙给你。”
曾芹微愣,不过江渝说得有道理,便笑道:“那行,我先上去收拾下。”
“去吧。”
曾芹拿了伞关门走后,江渝没有立即招呼凌焰下车搬箱子。
他点了支烟。
凌焰察觉,抬头望向前排的江渝。
夹着烟的手随意地搭在方向盘上,指节修长,微微蜷曲着的食指和中指,能看到骨骼的嶙峋分明。袖口翻折,过分瘦削的手腕露了出来,突出的骨头入眼也硌人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