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上人这么粘着自己,谢茂当然心花怒放。小衣必然是那夜终于领会了朕的真心吧!看看把这孩子感动得,恨不得变成巴掌大让朕把他揣口袋里!这么粘人,真没办法,愁人!
谢茂也很想时刻挨着衣飞石,说不准哪天衣飞石又去西北了,相处的时间能多一点儿就是一点。他尽力减少朝议的时间,批阅奏折时也简单了许多,朝臣们拿着皇帝最新发还的奏折,上边大抵只有一两个字,诸如,阅,知,好,阁议……
这日内阁临时有事,谢茂下朝之后直接去了文华殿,再回太极殿时,衣飞石罕见地不在。
“侯爷去哪儿了?”谢茂一边吩咐更衣,一边问。
皇帝这个职业就是苦逼悲催,什么时候穿什么戴什么都被严格规定好了,大朝会小朝会的穿戴冠冕都有规制,威仪是足够了,就是不怎么方便。谢茂回来就要更换御常服,好歹松快些。
“今儿赵医官来给侯爷换药,侯爷去太医院了。”赵从贵小心翼翼地答。
谢茂听出他话里的迟疑,问道:“怎么?伤口不好?”他很不解,衣飞石身上有几处伤,伤势怎么样了,他天天都看着,哪里会不关心?“不是都好了吗?”
“侯爷脸上不是有点淡淡的印子么?他老人家瞧着不乐意,央着赵医官想辙。赵医官说,没辙。侯爷就不高兴了,说别个大夫说了,有一种叫灵狐髓的药膏,抹了就能祛疤。赵医官说那是瞎扯。就……就去太医院找‘别个大夫’对质去了。”赵从贵小声说。
谢茂一听就乐了,从前怎么不知道小衣还这么臭美来着?
他有心去太医院看戏,然而,身份所限,随便动一动就是几百号人,实在动静太大。真这么大张旗鼓地去太医院围观,只怕定襄侯爱美治疤的闲话就能在京城传上十年。实在有损定襄侯威名。
“要对质把人传来就是了,自己去太医院作甚?”谢茂围观不了比较遗憾,又叮嘱赵从贵,“你亲自跑一趟,悄悄告诉侯爷,想要哪个大夫往太极殿传就是。朕在等他。”
重点是,朕在等他。
谢茂换好衣裳,吃了一杯热茶,歪在憩室榻上翻奏折,快速批阅。等衣飞石回来。
左等右等,等了好久,一直到天色将暮,殿外才响起微微的嘈杂声,是门前侍卫对衣飞石施礼的声音——太极殿就是衣飞石的居所,皇帝特许,他进门是不需要通报的。然而,长驱直入也略显无礼,门前伺候的侍卫宫人就刻意在衣飞石进门时行礼,算是通报皇帝,侯爷来了。
谢茂放下折子坐起来,才一会儿衣飞石就进门来了,还没更衣先来请安:“臣拜见陛下。”
“快免礼,过来坐。”谢茂拍了拍身边的榻沿。
衣飞石看上去就不太好,他很沉默,低着头谢了恩,低着头走过来。
朱雨递来毛巾,衣飞石沉默地擦了擦脸,谢茂递茶给他,他双手接过喝了两口,捧着茶碗坐在谢茂身边也不说话。
谢茂被他逗得不行,前世衣大将军与何耿龙交战时,脸上被流矢所伤,横着飞过脸颊好大一条狰狞伤痕,也没见衣飞石有多在意——现在年纪小,衣家不曾遭逢巨变,他性子也还娇贵,所以,原来他的本性是这样的爱美?
这是只有谢茂才能知道的“反差萌”,他看着衣飞石闷闷不乐的身影,很不厚道地想笑。
谢茂心里想笑,面上还是一副沉稳体贴的模样,习惯性地将人搂在怀里,正要哄两句,他才惊愕地发现衣飞石原本已经只剩下淡淡一道鞭痕的脸颊,居然多了一道新鲜的伤口!血腥味掺杂着苦辛的药味儿扑面而来。
“掌灯来。”谢茂真生气时多半语调沉稳,不带一点儿煞气。推荐本书
此时天色将暮,殿外小太监都已挂起宫灯,殿内则是照例听从皇帝吩咐,皇帝叫掌灯时才将灯火迅速点燃送上。因此,衣飞石进门来拜见时,谢茂真没注意到他脸上的伤,凑近了才大吃一惊。
赵从贵立刻指挥宫人将太极殿内烧得灯火通明,朱雨亲自擎了一盏明珠聚耀灯,站在皇帝身边照亮。
衣飞石脸上的伤很显然是被利器所割破,原本鞭痕的那一块不规则的疤痕,全都被剖了开去,只剩下一块方方正正的血条,敷着一种透明又药味儿浓重的药膏。
“怎么弄的?”谢茂问。听口气,他好像也不是在生气。
衣飞石低声道:“……瞧着疤不好看,重新弄了一下。”
“赵从贵,立刻叫常清平带人去太医院,查。”谢茂声音冰冷,“谁糊弄侯爷重新割了脸上的皮肉,查明白了,有一个算一个,通通给朕剥了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