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守望者 by:毒伯爵斯内普【完结】(10)

2019-02-18  作者|标签:毒伯爵斯内普

“只能用缓兵之计了。我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又恐惧,又心疼。轻轻地把这孩子按进怀里。他比星寒高半个头,却更瘦。本来就在颤抖,被我这么一抱更是差点哭出来。唉,果然还是个小孩子。他推开我,竭力镇静着鞠了个躬,转身跑开了。他肯定是偷着把我带到这里来,却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杜莱彻礼貌地把我送了出去。他仍是一言不发,让人怀疑他是不是变成了哑巴。我心里乱成一团,伸手拍拍他的肩。‘帮我照顾……这个孩子。’

“他回过脸来,看了我好久。才用轻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回答:‘我会的。’

“‘那你是不是觉得我今天不应该来这儿?’

“‘您迟早是要来的。’他看着我,云灰色眼睛里暗光闪动,像是有话要说。却一直不开口。我心里骂他,这小子真是个闷葫芦,有什么话你快说呀我以后还不一定能见你几回呢。

“直到把我送出门外,他才用力地咳了一声。不知用了多大的力气,脸涨得通红。‘先生。’他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无论您愿意与否,我都会竭我所能,保护路德维希。’

“他当然不傻。我与路德维希虽然以父子相称,根本上却是对头。仿佛是一场梦,就快要到醒来的时间了。我对他一笑,拍拍他的背。‘当然了。……不过,若看着局面实在无法控制了。就带路德维希走。去澳洲、南美。去没有人认识你们的地方。没必要给我们这些老东西陪葬。’

列车靠站了。走廊里的灯亮了起来,老人的脸再一次在灯光下清晰。他的眼睛仍然明亮,只是多了几分锐利,如鹰的眼睛。年轻人抬头向天,天空阴沉如铁,被雪光映成了铅灰色。他仿佛看到了那个洪流的年代,银河决堤星陨如雨。流星在天经地纬之间迷失了唯一的坐标。他不觉得冷了,这个故事仿佛烈酒,浇在记忆里便点燃了血脉中流淌的一些古老的东西。他仍紧张,但已不再恐惧。嘴唇苍白得仿佛在渴血,牙齿轻轻咬着,像是要在这个甜美而血腥的故事里撕出一条伤口。

“我从他家老宅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雪在地上积了很厚一层。人来人往,没有一个人注意我。我过了国境线回到联邦德国,几乎认为这是一场噩梦。

“这怎么会是梦呢,那块水晶玻璃硌在我的胸口,生疼。路德维希把它给了我,我随时可以去那座地下城。莱茵海娜就在那里。二十四年了,她是一个二十四岁小伙子的母亲了。而我也早就成了一个老头子。她还认得我吗?

“于是,我便想到了最保底的办法。我给那两个小家伙的房间打了个电话,不出所料是凌策接的。

“‘我睡不着。你们俩,过来一个陪我聊会天。’

“‘小不点儿睡了,我去吧。’

“和凌策说话是件很舒服的事。他是个行为心理学家,决不会说一句让人不舒服的话。同时,他也将自己隐藏在迷雾之后了。你没有见过他年轻时候的眼睛,是纯黑色的,明亮中带者萧索。他永远跟定在星寒身后七十五公分的距离,两人真像双子星座一样相得益彰。唉,再也没有那样好的搭档了。

“在他到之前我写了封短信寄出去。那是给我的一个老朋友的。那个朋友是个贼,我求他帮我偷一样东西。

“‘你们明天若是有空,帮我去找这个人。’我和他下着棋,东拉西扯时我随口来了这么一句。”

年轻人正身端坐,水蓝色青瞳如波澜不惊的湖,修长睫毛蝶翼般凝立不动。“这样……一下就把两个……年轻人推出去了。”

“我二十四年前做过相同的事,所以不在乎再做一次——对国际安全界而言,我的作用比他俩大多了。其实这也是个痛苦的取舍呀,但为了大局,如果还为少数人的生命而犹豫,那只能叫妇人之仁。”老人严肃地拍拍他的手背,另一手把扔在桌上的圆珠笔放到拍纸簿和笔记本电脑中间,不让它掉到地上。

午夜了。车上陈旧的钟表疲乏地报时,万籁俱寂,连隔壁那两个年轻人的轻笑耳语也没有了。风狂雪大,天地间一色灰白。连列车靠站也没有人上下,除了二人的呼吸,天地间别无他音。

“嗳,小朋友可别把我当坏人。——至少我现在不是坏人。这是个故事啊,其实我怎么讲都是可以的。我可以是魔王,也可以是英雄。当然,这个故事或许与历史有点关系,但绝对写不入正史的。你若是细心去问当年的当事人——怕是很难找到了。二十多年过去,不是死了就是找不到了。剩下的就是伤得太深什么也不愿意回忆的。咳,那么仔细做什么?

“我给他们开的条件很少,加上忙着开会,他们至少要三天才能找到那位贼朋友。而假如如我所料,三天时间足够他搞到想要的东西了。

“同时,我也是在对凌策施压。星寒太多疑,如果听出半点不对劲,我的努力就毁了。

“凌策这小家伙可是个油滑有打算的人。一手文案工夫没毛病可挑,北美警力总监曾经半开玩笑地对我说他宁愿去偷尼克松总统的核按钮来换他当副官。要不是我也喜欢喝他泡的红茶,还真就答应了呢。”

老人略坐直了些,又摸出一支香烟冲青年笑了一下。“对不起啦,人越老恶习就越改不掉。”

年轻人端坐在他对面,一动不动如同玩具娃娃。他面无表情,脸色却不象刚才那样苍白,微微透出柔粉的血色来。

只是在桌下,手指骨在圆珠笔上捏得发青。

故事,在缭绕青烟中缓缓前行。

“于公于私,我都希望星寒转成文职。刑警这个工作太累了,以他的身体根本撑不住。这个孩子,又是从来都不知道什么叫休息。如果没有凌策,他早就垮了。

“但假如他听话,成了欧盟十五国警力协管,我也不愿意凌策继续跟在他身边。这俩小家伙一凑,都是年轻讨喜。过上一两年,他们快三十岁时候野心一大,我就得被他们赶下去。虽然我也快退休了,但不想要这样一个结局。

“不,他俩等不到我退休的。从父母那里,有人继承财产,有人继承相貌,而星寒继承的是野心和机敏残忍。连我有时也在庆幸:亏他晚生几十年。如果他和我同年,这个世界还不知要多流多少血,来供奉这头幼狮成年。

“我在凌策面前又一次说了希望他到北美去。却没提张星寒的事。但他很明白。他同样没给我明确的答复,但我看得出来,他动心了。他在想那个法越混血的姑娘,想他还不满两岁的小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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