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太医院派不上用场,皇帝心里老是窝着火,他越是上火,就越容易出毛病。因为不想被内阁知道病情,便把折子都让内阁给司礼监,再拿给自己。
这样一样,内阁又对皇帝有意见,但是这样的做法,也是有先例的,所以暂时还没直说什么。
卢省这天,就趁着皇帝睡着的功夫,悄悄溜出来,去找当年给皇帝放血的李亭芝。
这人虽然莽撞,但是的确比太医院里边那群畏首畏尾,不敢担责的家伙们有办法多了。
眼下别说是皇帝,就连卢省也厌恶了“静养”之类的说辞,希望能有药到病除的法子。
围观群众一听是皇帝身边的卢公公,挤得里三层外三层,就想看看他长什么样。
卢省之前已经派人来请他好几次了,李亭芝都不松口,上一次好不容易,说,“叫卢省自己来。”
眼下他仔细打量了一番当年把自己打了一顿、两个月下不了床的罪魁祸首,嘴巴一歪,笑了。
“李大夫,这就跟卢某进宫吧。”卢省说着,皱了皱眉,身旁立刻有人用手挡了他额上的阳光。
“进宫?我只是想卢公公了,如今见到,也就了了心愿,进宫做什么?”
李亭芝笑嘻嘻地说。
他在报复!卢省这才明白过来,气得满脸通红,压低了声音说,“你不要不识抬举,进宫可是为贵人看病。”
李亭芝说,“卢公公真会说笑,谁把板子当抬举,谁自己领去,我李亭芝可消受不来。”
卢省无法,只得说,“你开个口,想要什么,才肯跟我进宫?”
李亭芝嘿嘿一笑,忽然朗声道,
“众位街坊大半辈子什么都看过了,就是没看过卢公公下跪磕头,是不是啊?”
周围人一听,那爱闹事的,一下子就打起呼哨来,一时间欢呼声笑闹声不绝于耳,都等着这桩好戏。
鹤年堂的掌柜眼看不妙,把伙计都赶了进去,上前打圆场,“亭芝不要胡闹,”又跑到卢省面前说,“卢公公可别和他计较,他是南方乡野里来的,什么都不懂。”
不管掌柜怎么说,李亭芝眼中,笑意盈盈,就是不松口,一双眼盯牢了卢省。
卢省差点真给他跪下去了。
可身后的欢闹声,让他心里一瞬间涌起了强烈的被羞辱的感觉。
若他是个三品文官,这些人还敢这么对他么。
即便他日常出入宫掖,掌管人数逾千,随侍皇帝身边,在这些人眼中,依然是个没了下边的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