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驰睡觉是相当不挑地方的,早年艰苦的军旅生涯练就了他即使幕天席地也能躺倒就睡的本事,但慕流云除了住客栈的时候会在干净的床铺上睡几个时辰以外,在野外经常连续几天彻夜不眠,打坐调息到天明,也照样神采奕奕。
据说这是一种经过长期训练才能掌握的独门心法,可以让人维持在半睡半醒的状态下调息运功,既能增强功力,也便于警戒四周,这样一边睡觉一边练功的本事真是令张驰羡慕不已。
看到慕流云掸掉了裤腿上沾到的干草叶,在矮桌上又开始盘腿打坐,张驰嘴欠地说:“慕兄如此身娇肉贵,出来闯荡江湖也真是难为你了。”
“我也不想如此,要不是因为你……”慕流云看了他一眼,想到事情也还尚未查清,就没有再说下去。
张驰很上道地说:“慕兄放心,我一定尽快查出凶手,为慕兄死去的同门讨回公道。”
慕流云也暂时不运功调息了:“你究竟有什么计划,就不能对我明说么?”
“不是我故意不想告诉你。”张驰开始麻利地清理屋子中间那几个月没点过火的火塘,打算在天色暗下来之前点个火堆,“我的计划其实也是要一步一步见机行事的,像我昨天来苗寨之前,已经联想了十几种可能发生的情况,并且一一想好了对策,但一切仍有可能随时偏离计划之外,到时候你要是觉得我在瞎吹牛,一掌拍死了我,可就糟了。”
慕流云轻叹一声:“我并不是如此蛮横凶残之人。”
“我知道,开个玩笑而已,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呢,你要是蛮横凶残世界上就没好人了。”张驰吹了几口,把火折子吹燃了,才继续说,“不要心急,现如今这些苗人已经被你的银子钓住了胃口,接下来就等着他们上门‘谈生意’的时候,我再借机套套话,从中得到更多消息,再决定下一步要怎么做。”
“姑且信你。”慕流云点点头,闭上了眼睛开始运气调息。
***
时间一连过去了三天,张驰所说的“上门谈生意”还是什么动静都没有。
张驰又一次半夜爬窗溜了回来,慕流云听到响动就收了功:“有查探到什么吗?”
张驰摇摇头就去倒水喝:“除了这个寨子的空屋子好像特别多以外,暂时没发现什么有用的消息。”
慕流云用一种怀疑对方能力的眼光看着他说:“看来你的方法也不管用。”
张驰笑道:“要有耐心,你看他们也没有让我们走的意思不是吗?”
“因为你每天给他们钱?”慕流云把一只脚架到窗台上,弯下腰拉伸着韧带,几天不练剑,他觉得身子骨都要生锈了。
“一钱银子说少不少,说多也不多,要靠拖时间来赚我们身上的钱,只怕得耗到我儿子能打酱油的那一天才能赚完呢。”
“你不是未婚么,哪来的儿子?”
“我就是打个比方。”张驰说着,就见慕流云收了腿,看向门的方向:“有人来了。”推荐本书
两个苗人汉子趁着夜色摸黑来到了小楼前,鬼鬼祟祟地用苗话互相商量着,其中个子高的那个拿出一支细竹管,刚刚靠近了吊脚楼的门口,张驰就打开了门:“哟,二位深夜前来,有何贵干呢?”
那个汉子楞了一下,收起了竹管说:“你们怎么还没睡?”
张驰倚在门上说:“我是个夜猫子,习惯晚睡,想不到两位也是,习惯大半夜的出来串门啊。”
“不要废话,我们是来谈生意的。”矮个的苗人左右看了一下,似乎怕害怕被人发现一般地说,“首领不让把断魂蓟卖给外人,我们是偷偷来跟你做买卖的。”
“原来是这样,两位请进吧。”张驰微笑着让开了门口。
那矮个的苗人拿出一个布包,层层打开后露出里面的几根新摘的草:“断魂蓟我带来了,你的银子在哪?”
张驰搓着下巴笑着说:“银子自然在它该在的地方,不过我怎么知道这是真的断魂蓟,不是拿别的什么东西冒充的?”
“你这话什么意思?”高个子苗人的脸色顿时不好看了。
“两位也太看不起人了,要是连真假都分不出来,我还敢站在这儿?”张驰冷笑一声,“断魂蓟的新鲜草汁只要少量误食就能致人死地,就连经验最老道的苗人也不敢徒手去摘,从这几根草的断面和你大拇指指甲上的绿色汁液看来,这根本就是你随便从哪个田间地头掐下来的杂草吧。”
被拆穿的矮个子苗人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拍案而起抽出腰间的苗刀:“不要废话,把银子交出来,不然要你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