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莉洁和他差不多,俩兄妹的手头对于学生来说十分宽裕,基金会的资金也足够他们念大学,甚至可以凭借自己的喜好,随心所欲用以作实验经费。
雷狮桌前摆着杯早餐固定的黑咖啡,他端起慢条斯理地抿了口,面对安迷修的拒绝,漫不经心地道:“你的意思是,我的话只是一个玩笑?”
安迷修一愣,运转迟钝的大脑终于清醒过来。他有些迟疑地看了会儿雷狮,对方脸上实在没什么表情以供他解读出一丝不同寻常。安迷修收回目光,扫过桌角那张静静躺着的银行卡,没有破绽的雷狮才匹配他对外的身份,也才是最大的问题。
“没有,您误会了。”他装作平静的回。
雷狮道:“那就拿着。”字里行间的强势根本不容他拒绝。
这和以往安迷修所熟悉的强势不同。他不喜欢雷狮这样,仿佛他们之间的关系能用钱度量。除了冷冰冰的交易和补偿性质、亦或者说打赏的金钱,就不再剩下什么。
安迷修沉默,倔强的不肯拿。雷狮不置可否,喝完咖啡就起身要走,少年见状跟着站起,拎上一旁装了习题册的小包走在后面。雷狮也不阻拦,就让人这么当条小尾巴,和他一起上了车。
到公司照旧各自忙各自的,等到中午也没短了安迷修的饭,附近有口皆碑的餐馆挨个订过来摆到他面前,绝不会在物质上亏待了他。晚上下班两人一同回家,路上也会有只言片语的交谈,雷狮一个追求有趣的人,仍会调侃他两句,说些无伤大雅的风趣话。
但就是不同了,安迷修抱着书包想,距离不同了。
这种情况持续了几天,等成绩单和奖状正式下来,安迷修鼓起勇气拿给雷狮看,后者当时拍拍他的脑袋没说什么,当晚就有短信提示他银行卡内又进账多少钱。
自从餐厅那次他无声的拒绝了雷狮的好意,当天晚上他回家,就见银行卡不知被什么人摆在了床头。安迷修一直没有拿,它也就一直这么躺着,通过绑定的号码兢兢业业给主人传递余额变化的消息。
转眼暑假已过去十天,横亘于两人间的距离感始终存在,安迷修心底的失落越来越大,不时冒出头来,打消他的积极性。
难道自己套错了公式?
到底是哪个步骤出了问题?
如果有其他方式能从叔叔手中拿回安莉洁的抚养权,是不是就不会那么被动?他的处境也将有所不同?
就在安迷修被这些问题围绕时,安莉洁打了个电话过来。
电话的主要内容,是叔叔让她代为转达婶婶最近想他们,希望他们能回去吃顿饭的意愿。其中还有意无意提及两人快满十八周岁,即将成为大人。安迷修听出了弦外音,知道这顿饭不简单,在安莉洁有意商量对策时,断然道:“我去就好,你在家待着。”
电话那头静默片刻,传来安莉洁柔和的嗓音:“其实我们可以等,只要再过不到一年……”
安迷修打断她:“只有等是不够的。”
他斩钉截铁地说:“这顿饭肯定要吃。以后也是,无论他跟你说什么,你都不要再回去,我会应付的。只要你没事,我就不会有后顾之忧。”
暑假安迷修时间自由,他也不想拖着,就快刀斩乱麻的定在隔天中午。雷狮没有过问他的去向,哪怕安迷修主动和他报备,也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声嗯。
安迷修怀揣着难以言说的低落坐上了驶向安家祖宅的车,在下车的瞬间又打起精神,一脸沉着地跨进了大门。
他从来没把这些个叔叔婶婶拉进黑名单,电话明明可以直接打到他那里,这位小叔叔却偏不,一定要迂回婉转,不过是在提醒他,他还有个妹妹,一个抚养权还在别人手里的妹妹。
安迷修到时刚好饭点,小叔一家就和他坐到桌前用餐。席间婶婶殷勤添菜,说些过去的事,譬如妯娌两家当初有多亲近,兄妹二人出生时,安迷修的母亲产后体虚,孩子基本都是她在抱。
说到后来,妇人美丽的面容上,流露出伤感的神色,“我知道你因为不是我亲生,和我们家始终有隔阂,但你叔叔和我,对你们俩兄妹是真心疼爱,从小到大也没短过你们什么。如今你们大了,也有自己的想法,我们也不想多干涉什么。”推荐本书
她说到这里停下,一旁的中年男人顺其自然的接口说下去,在年满十八周岁后就能单独开户的话题上轻轻擦过。安迷修被挠到痒处,心知是重点来了。
终于,在饭后他的叔叔拿出一份文件,推到安迷修面前,说:“叔叔工作上想请你帮个忙,来,把这份东西签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