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谷笑了一下,转头看见轰焦冻站在旋转楼梯的最高端,无声无息地扶住楼梯扶手看着他,他安静地注视着绿谷,等绿谷聊完才出声:
“上来吧,绿谷,不用穿鞋了。”
绿谷有种被盯到头皮发麻的感觉,他下意识把手机藏在了身后,轰焦冻的眸光越发暗沉,他轻声问道:
“你在和谁聊天?”
——对哪个人笑得那么开心又烂漫,像是长出翅膀又要飞走的鸟。
轰焦冻的目光深邃,像是看不见底的深海漩涡,漩涡的中心是楼下绿谷的倒影,他扶住围栏往下走了一不,声音比刚刚还轻,又问了一遍:
“绿谷,能告诉我吗?”
绿谷莫名有种毛骨悚然的错觉,他尴尬地挠了一下自己的脸:
“也,也不是谁啦,是丽日,我想问问她玩得开不开心。”
轰焦冻又往下走了一步,他踩得很浅,像是靠近猎物的大型猫科动物,优雅又充满捕食欲,手贴着围栏上,白皙的指尖上沾了一点淡淡的灰尘,是回房间取下悬挂的照片藏起来的时候碰上的,但是他们之间隔太远了,绿谷看不清这个往常都纤尘不染的医学生因为触碰心爱的照片而心甘情愿沾染上的灰尘,他只是觉得暗藏的危险靠近了他,但是又迷茫于这危险的预感的来源,明明周围连个锐利的桌角都看不到,触目所及都是暖色又安然的欢乐乡。
而欢乐乡的主人忽然问他:“丽日吗?”
“你喜欢她吗?”
——太急躁了,轰焦冻想,他应该再慢一点,再慢一点,等到小鸟飞入他手心的时候再合拢手掌,不应该这样对着还在盘旋的鸟大声呼叫。
轰焦冻漫不经心地半阖眼睛,我会把他吓跑的,但是——
“你喜欢她吗?刚刚难得看你笑得那么开心。”
——但是,这不能怪他,他梦寐以求的就坐在他的眼下,仰着头无知无觉地看着他,他刚刚才抚摸过他带着笑意的老照片,而如今绿谷转头就把这和照片里一样甜美的笑给了别人,这不怪他,是绿谷的错,他不该当着他的面,对另一个人笑得那样好看。
这让他感到嫉妒。
绿谷被轰焦冻劈头一问瞬间慌张,脸上变本加厉地泛出红晕,结结巴巴地摇头解释:
“不,不是啦,丽日和我不是那样的关系,我们就是普通朋友,丽日是很可爱的女孩子,我,我,比我优秀太多了。”
绿谷绞尽脑汁看向明显不相信的轰焦冻,试图用类比关系解释:
“真的不是那种关系,我和丽日的关系,大概就类似与和学长你的关系,是关系还不错的朋友那样的。”
轰焦冻放在圆形围栏上的手无声收紧,他若无其事地顿了一下,转身扶着围栏一步一步地走了上去,像是在逃离某种和预期不同又意料之中的答案。
——绿谷不爱别人,绿谷不爱他,自己得不到,别人得不到,唯一得到过的人的味道还停留在绿谷的身体里。
他还能闻到。推荐本书
“是我多想了,不过我希望你在扮演期间可以和她保持距离。”
绿谷踩在地毯上扶住围栏走了上去,洁白无瑕的赤足踩在别墅的主人给他特意挑选的酒红色地毯里,像是贵族最宠爱的禁脔一样不知好歹地追着主人的背影,拷问他即将崩塌的理智世界,问他:
“是为了防止别人误会吗?我会的。”
轰焦冻把手放在卧室的把手上,他看着金属浮雕把手上哪怕是一个模糊不清依旧能看出触目惊心的眼神的倒影,低声呢喃:
“不是,是为了防止我——”
绿谷没听清,不好意思地靠近:“刚刚轰君在说什么?”
轰焦冻安静地打开门,眼睫在他脸上打出迷蒙的阴影,他站在门后像是把自己隔绝在一个能够不伤害对面的人的距离里,轰焦冻无波无澜地和绿谷对视,他黯哑地低语:
“没什么,就是你说的那样。”
轰焦冻看向床头柜那块空白的地方,门把手上繁复的花纹在他过于用力的手心里拓印出凹凸不平的印记,但他像是对这疼痛的拓印过程一无所觉,平静地对绿谷说道:
“是的,为了防止别人误会你们太亲密,我们才应该是最亲密的。”
他说:“我们理所应当才是最亲密的,绿谷,你是我的爱人。”
绿谷楞了一下,然后他从善如流地跟随了轰焦冻改变了的说法,他的脚光裸着,上前一步推开了轰焦冻半掩的门,他似乎觉得有些害羞和好笑,脸红着露出来和照片上一样的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