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终止了这样的关系。”
轰焦冻说道:“他要结婚了。”
“他要结婚了。”
爆豪压制着戾气,他的头靠在交握的手上坐在他大学的空荡荡教室里,对面的讲台上是那个这几年衰老得越发厉害的老教授,这个为老不尊的老混蛋在绿谷死后和爆豪维持了相当长一段联系,他对人与人之间关系的好奇随着年龄的与日俱增,他就是斩钉截铁地下了绿谷不会死的结论的人,爆豪在一片劝谏他放弃的声音里,只有这个老混蛋怡然自得地支持着他折磨自己,锲而不舍地寻找绿谷。
老教授淡淡地扫了爆豪一眼,似乎想要嘲笑这个败犬一样的家伙:“你不是说他不会结婚吗,爆豪,你的傲慢已经不再有效了。”
“人不能总是活在过去了,绿谷成长起来了,你的光环对他无效了,你需要平视这个家伙了。”
老教授熟练地从自己皱巴巴的荷包里掏出两支同样皱巴巴的烟,把其中一支自然地抛给了对面的爆豪,自己咬着烟头含糊不清地一边找打火机一边说话:
“他对你或许有过仰慕,有过憧憬,但那些都已经随着他自己拥有了你身上的某些特质后消失了,爆豪,你不再对他所向披靡,你不再是他世界里的常胜将军了。”
他淡淡地说道:“爆豪,你还爱他,但是他爱的你,已经败了。”
“他要结婚了,你只是伴郎而已。”
“你为什么找他们做你的伴郎?”佐佐木问道。
绿谷的十指交错着,他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儿,最终无可奈何地摇头说道:
“我不知道,我找不到更合适的人选了,当铃木和我提起要找关系比较密切的人做伴郎的时候,我大脑里一片空白,然后他们无比自然地缓缓浮现,我的脑子里一个其他的名字都想不起了。”
佐佐木手心向下舒缓地下压做了个放松的姿势,身体前倾问道:
“你知道他们会为此受折磨吗?放松,绿谷,我想知道你是不是在报复他们吗?这并不可耻,毕竟他们曾经让你那样痛苦。”
绿谷的手指贴在陶土茶杯粗糙的杯口无意识地敲了两下,他低着头回答道:
“可能我潜意识有吧,但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需要一个他们见证的场合,保证我能够不再受钳制。”
佐佐木给绿谷的茶杯里续上水,接口道:“就像当初那场死亡,对吗?”
“你并不是蓄意报复,但你需要在他们面前展示你的自由,展示你自己拥有你自己的所有权,你是属于你自己的,这毋庸置疑。”
佐佐木停顿了一下,他又继续说道:“但绿谷,你希望他们见证这一切,潜意识就是希望拥有他们人生一部分的掌控权,你在占有和控制他们。”
“你不排斥和他们亲吻和做爱,也和他们一同入眠,也会亲手给他们做早餐,希望他们分享你人生里所有自己拥有自己的时刻,在他们身上写下自己的名字,绿谷,你得诚实地回答我——”
佐佐木风平浪静地和绿谷对视:“你爱他们吗?”推荐本书
“我爱他。”
轰焦冻平静地说道:“我渴望占有他,拥抱他,哪怕他并不爱我,我知道他不爱我,他爱过爆豪,但他没有爱过我。”
他又触碰了一下那个伤口没有完全愈合的纹身,微弱的烧灼疼痛感让他能够更快冷静下来,他试图从身体里揪出那个最本质的自己摊开在医生面前,他艰涩地开口:
“我从来没有停止过爱他,我只要看他一眼,一眼——”
他恍惚地回答:“我就知道,我爱他。”
医生贴在硬质笔记本上的钢笔突兀地停下,他抬头看了轰焦冻一眼,企图梳理这位已经服药六七年的病人更加逻辑清晰的感情脉络:
“轰焦冻先生,人在幼年期间的家庭状况会很深地影响一个人,这种影响很难根除,就像是遗传的基因一样流淌在你的血液和骨骼里——”
医生委婉地换了一个说法:“你对他,可能很大部分是处于各种情况造成的移情,你把无法寄托到其他人身上的情感投递在这个对你善良并且拯救过你的人身上,但这种感情大部分并不是爱情。”
“确切一点,只是一种安慰剂一样的精神支柱,轰焦冻先生。”
“你只是爱他的善良。”
轰焦冻双目空洞地看着医生,他失神地反驳道:
“不,我也爱他的残忍。”
“我爱他给予我的一切。”
他喃喃自语:“——包括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