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来得及转过身去的肖战看到他难得的笑容,明知道来不及,却还是下意识抓住了相机,心里遗憾地叹了口气。
天怎么这么黑,都拍不到他的脸了。
还是第一次见他笑。
王一博提前收拾好行李,定好了夜火车的双人豪华包厢,开始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
他又想起那个问题。
肖战问他的时候,他很语无伦次,现在必须想清楚,在睡前说通畅。
为什么要肖战和自己一起走?
是一个人旅行太孤单了,是北欧实在太冷了,是做攻略实在太麻烦了,是有突发情况太讨厌了,是两个人一起太有趣了。
那肖战明天会来吗?我请他坐火车,这么慷慨。
可是他说他不缺钱。
如果他不来呢?
如果他不来,只是因为不想走,还是不想跟我一起走?
明星也会被人讨厌吗。
他抓了把头发,把自己蒙进松软的被子里。
睡觉。
他把闹钟调成适宜斯塔万格天亮的十点,慢吞吞起了床。
这边的早餐他实在吃不习惯,干脆就放弃了早饭,反正已经快中午了。
他给Jackson拨了一个电话,告诉他自己要离开了,Jackson很遗憾,让他下次来挪威的时候,一定还要来找他。
挂了电话没一会儿,王一博收到WhatsApp的消息。
Jackson:I swear I’ll be in Stavanger when U e next time~ /love /love
王一博笑了。
Wang:It’s very kind of U.Happy new year! /smile
他想了想,在餐桌上留下了一个红包,里面很贴心装的是挪克。
去咖啡厅还钥匙的时候,他也给了老爷爷一个,稍微解释了一番红包在中国新年的含义。
爷爷大抵是没有收到过这样的东方礼物,高兴坏了,一定要开车送他去火车站,听他说还有别的安排才作罢,但还是送给他一袋自己烤的拉芙兹饼。
他出门跟着导航找到一家中餐厅解决了午饭,就这样拖着箱子在市区闲逛,无意中走进一家咖啡厅。
里面似乎在办冬季朗读会,戴着金丝眼镜的妇人穿着羊绒长裙,膝上摊着一本厚厚的书,一圈人怀里抱着自己的朗读书目,围在火炉边凝神安静地听她念。
王一博点了一杯咖啡,在窗边静静听了一下午,眼见着天色从阴沉到黑暗,朗读会的人一个个散去,服务生都换了工作衫准备下班。
四点半,咖啡馆打烊,他拖着箱子离开,在街头漫无目的游走。
八点半,海港无声,雪夜里只有一盏盏暖黄的路灯。
王一博在海港码头的长椅上静静坐着,看拖着行李的旅人三三两两地上船,灯火通明的游轮鸣笛,驶出港湾,在曲折的峡湾里融入黑夜,逐渐失去踪影。
海边风大,早晨打理过的头发被吹得乱七八糟,他无暇顾及,只是缩着脖子,轻轻哈气,看雾气在眼前升腾又消散。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在码头挨冻,明明没船可坐。
为什么斯塔万格没有游轮可以到哥本哈根呢,这真是令人沮丧。
中途有一对中国情侣散步经过,脚步迟疑,不住地打量他,认出后分外惊喜,走近礼貌询问签名合影,他揣在兜里的手可能是冻僵了,伸出来有点动不了,于是抱歉地拒绝了签名,只僵着脸扯着唇角拍了张也许不太好看的合影。
但也没关系,小姑娘开了美颜还加了花哨的小猫贴纸,他都快看不出那是自己了。
九点五十的时候,他定好的手机闹钟响了,于是起身拖着行李往火车站走。
码头到火车站只需要走十五分钟,他提前搜过。
他满怀期待地走近,却没有在门口看到想见的那道身影,于是迟疑了一会,又在灯下傻等。
像在火车站等一艘船。
十点二十五,他依然没有看见肖战。
王一博叹了口气,最后张望了一下,拉起行李箱的滑竿进站。
身后有行李箱飞速的轮滑声愈来愈近,他心里名为期待的情绪死灰复燃,迅速扭头。
是肖战。
他今天没戴口罩,但是戴了那副像是工作才会架上的黑框眼镜,穿着件很厚的工装外套,毛线帽压着刘海,笑得很好看,只是鼻尖和眼角冻得通红,似乎小跑了一段,还有点喘,喘息时升腾的雾气都让王一博快看不清他的五官了。
“还有几分钟呢,你不再等等我啊?”
王一博也笑:“你想走了。”
“快点。”
“决定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