器材室管理员正把一撮茶叶丢进巨大的玻璃杯里。
刘小白转头向左边,他看着田宇文,田宇文也在看着他。
“怎么了啊?”男孩很高,大概比张念还高,他脸庞长得温暖又明朗,笑出一排整齐的白牙来。
眼睛像两尾灵动的鱼。
刘小白摇了摇头,他也在冲田宇文笑,他说:“没怎么啊……你们先走吧,老师有事情找我,我先去办公室一趟。”
正午烈日将把人的面庞晒化,刘小白穿着汗湿后被风干的球衣,在广阔空旷的运动场上有些无措,他再往看台上瞧的时候,那儿早没有一个人了。
寝室里只有杨空在。
张念像是被疾风催促着,他忽然推门进来,然后,就和满脸汗痕的刘小白面面相觑;刘小白终于开口说话了,他举着水杯,一只手按在桌子上,他说:“杨空早点午休。”
杨空几乎是一个激灵,他正趴在桌前写东西,因为刘小白的反常语言而转过头来,眼睛睁到最大限度。
张念太粗心,他正沉浸于冷战的低落里,于是忘了将刘小白和刚才球场上几个身影联系,他最想服软,却在刘小白的冷脸后退缩了。
张念爬上了床,他整天沉浸在与陈妍交涉无果的阴影中,这时候听到刘小白的话,他更加懊恼,于是躺下去,用被子把自己包裹起来。
空调风撒在身上,是毫无负担的清凉,刘小白从衣柜里拿了晾干的浴巾,去冲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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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念绝食的第三天是周四,刘小白仍旧好好做着个对全世界亲和热情的人。
滕溪在张念课桌旁站着,她才不顾即将到来或者已经到来的绯闻,只担心张念的身体和生活;三明治加了双份蒸蛋和酸奶酱,再是一瓶常温的鲜牛奶。
“吃一点好不好?吃一点。”女生轻声细语说着。
是晚餐前的自由活动时间,因此教室里只剩几个人了,刘小白从办公室来,抱着一沓何乐天嘱咐下发的数学练习书。
柳宁宁才是数学课代表。
张念抬起头皱着眉,他大概要反驳滕溪一句,可说话之前,正看见了站在讲台那端的刘小白。
走廊里人来人往,有着遥远或邻近的空洞喧嚣,声音回响在这个暖热的傍晚里,和心跳的节奏相同。
张念还那样愁苦着脸,他住口了,安静看着刘小白,他们无法猜测彼此在思索着什么。
刘小白把手上轻飘飘一沓书放上了讲桌,他甚至细心,一根根将散落的粉笔收拾好了。
张念对滕溪说:“吃不下,谢谢。”推荐本书
“我放这里吧,有什么事情的话,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的,就算我不可以,同学们也可以……你照顾好自己。”
女生是青春漂亮的,她的话,均那么响亮、柔和又动听;她走了,没再看一眼刘小白,从后门出了教室。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暗示,刘小白忽然觉得张念这几天削瘦了很多;张念趴在桌子上,整个人昏昏沉沉,
“张念!”接下去的一瞬间里,刘小白忽然就忘却全部,抬起眼喊出了声,“张念你怎么了到底,你别把自己搞垮了,有什么事解决不就行了?”
“那你不是不同意我追究么?”
张念眉头紧促,脸颊苍白,他也没睁眼,起了皮的嘴唇微微动作,说完这些。
刘小白将手上一根粉笔放进了盒子里,他顾不上擦沾满白色粉末的手,他几步跑来,伸手抓住了张念的胳膊,尽全力扯他,喊他,说:“你想怎么追究就怎么追究,你能不能不这么一根筋!咱那天就聊了两句,我说什么过分的话了?”
“没人能破坏规矩。”张念直直坐起来,揉了揉蹭乱的头发,他仰起脸看着刘小白,顺手将袋子里的三明治拽出来,咬了一大口。
刘小白回答他:“没人能破坏规矩,我们必须知道杨空多厉害。”
教室里低头或是端坐的零星几位同学,均以讶异困惑的神色看向这里。
吴晓川说:“万一人家真特别厉害呢,毕竟是学神。”
刘小白咬着牙看向她,说:“都不知道他的成绩,我们还没一起考过试。”
张念喝了口水,终于将嘴里的食物吞下去,他站了起来,将校服领子整理好了,他扯住刘小白的胳膊,说:“我们想个办法,我要跟全校说。”
“我邻居的远房表弟读高一,在广播站,我们明天找他去。”刘小白没费力气,就明白了张念的意思,他立马接话了。
一如既往,杨空晚上不和任何人交流,裹着被子早早睡去,张念和刘小白,却在灯下奋笔疾书,做考试前最后的准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