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
张念甚至开了手机给刘小白打光,他等着他系鞋带,忽然就开口了。
说:“我觉得,我可能喜欢爱笑的人,最好是活泼一点的,要是白皮肤,小脸,大眼睛,喜欢运动,很会安慰我……”
打下一个完美的蝴蝶结了,刘小白仰起脸,在刺眼的灯光里闭上了眼睛,他说:“你要求也太高了吧,哪里会有这种人……”
张念忽然就把手机电筒灭掉了,他像是从醉意里忽然逃脱,心里审视起自己刚才的话,他用刻意冷静的语气,说:“啊,我乱说的。”
奇怪的情绪像玻璃珠装在罐子里,疯狂摇晃时发出凌乱急促的声响,张念迟钝到几十秒钟后才察觉那些标准来自何处。
罐子碎了一个边缘锋利的孔隙,玻璃珠争先恐后地飞出来,坠穿浓重的夜色,滚了满地。
第37章 Chapter 37
刘小白独自举着餐盘,他穿过来往的人,在食堂角落处找了个位子。
天气转温了,这里不比北方那样四季分明,夏和冬之间的过度像是越来越短,正午的时候还是很热,学生们都穿着夏天的衣服。
刘小白在等张念过来,他拿着手机发消息,说:“在靠窗右边这里。”
他背对着大多数人坐,暗掉手机之后把筷子拿在手里,身后有很多人在说话,传进耳朵里是一团乱,可熟悉的声音总能引人注意。
“你才不像他。”大概是滕溪的声音。
刘小白并没有立即转头,他躬着腰在角落里,尽量不引人注意,接着,听到有个男生说:“他抛下你就跑了……他不举吧他,自己带了东西又临阵脱逃,没见过这样的。”
“你别说了,我告诉你又不是让你骂他,大家好聚好散的。”
“干嘛不说啊,他冷暴力你那么久,我听了我都心疼死了……”
“你闭嘴吃饭吧,都过去了,再说,我也没理他啊。”
刘小白嘴里含着半口饭,他听到这里,忽然站了起来,回身,想找到张念,可视线中晃入了太多的人,大家穿着同款的校服,分不清谁是谁了。
滕溪在不远处坐着,和一个不同级的男生面对面,她正握着筷子,将盘子里的红椒丝往男生盘子里送。
男生留着利落的寸头,他把塑料吸管插进酸奶里,伸手递到了滕溪嘴巴边上。
他的声音在喉咙里绕,像密闭室内一台运转不灵的电风扇,他说:“我原本就知道张念啊,整天一副死了妈妈的表情,不就是个乐团团长么,以为自己了不起啊……”
一瞬间里,愤怒的情绪致使刘小白的喉咙都梗痛起来,他盯着不远处的两个人,胡乱吞下了口中的半口饭,男生还在喋喋不休着,滕溪举着酸奶,总在劝他:“别生气了,都过去了。”
巨大的空调在不远处,风吹到脸上时,刘小白觉得每一根汗毛都立着,他被什么绊住了脚般,不知道前进还是后退,他盯着那个男生的后背,盯着他半露在衣领外的脖颈,盯着他攥了筷子的手指。
室外的天很高,呈现出水一样清淡的蓝色。
像有人按下了开关,致使刘小白全身的关节发力,他忽然就扑上前去,以凶猛的姿态,把椅子上的男生扯下来,按在了地上。推荐本书
愤怒使得刘小白头疼,他的耳朵里容不下四周的喧嚷尖叫了,他只在拳头下落的每个瞬间里高兴一下,接着,就是更尖锐的愤怒。
撕打的几十秒钟里,鼻息中只有陌生人的汗味。
刘小白的胳膊差一点被扭断,他的鼻子里开始流血了,热的,带着奇怪的腥味,他被摔在了食堂餐桌锋利的直角上,血从额头上留下了,蒙住了睫毛和眼睛。
“臭**,脑子进水了吧。”男生仍旧揪住刘小白的衣领不放,他的身体笼罩在刘小白眼前,像是将兽类逼迫到必死的境地里去,滕溪冲上来了,一堆人终于将男生撕扯开。
刘小白站了起来,血在顺着脸颊流,后来,胸口上是的,地上也是的,他摇摇晃晃像个醉酒的偶人,去了餐桌前,寻找着自己的手机。
他看得见张念,可血和眼泪已经把眼眶填满了,嘴巴里也是腥热的,刘小白抬起手去擦脸上的血,觉得好黏。
真正的夏天走了,可秋天还没来到,刘小白像在风里驰骋了很久的一张纸,他在彻底晕倒前,抓住了近处一位陌生同学的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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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医院新建的住院楼像幢大厦,汪艳雯第一次见到它。
原本的打算是让刘义来,可汪艳雯在接到樊静雯的电话之后坐立难安,她挤时间换了干净的长袖长裤,再匆忙将新买的皮包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