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额有一道睡着之后留下的红色痕迹。
刘小白看着自己锋利也饱满的脸庞,他紧咬着嘴唇,才终于回忆起了刚才梦境里的全部,他的脸颊上爬满了瞬间沸腾的红色。
他立即进浴室里去,将门锁上了。
刘小白靠在浴室的推拉门背面,甚至连灯也不敢开,牛仔外套的布料贴在玻璃上,微微地发涩。
刘小白焦急又无助地吐出了一口气,他的右手颤抖着,将黑色裤子的拉链扯下来。
梦境也是暗沉的,和眼前的浴室一样模糊,刘小白轻眯起眼睛,随即,就将眼睛紧紧地阖住了。
张念成了一个大人,他穿着衬衫和西裤,把刘小白的校服外套拎在手上,自在地甩着圈儿。
“你看什么看,见得少啊?”
“啊?”
刘小白使足了力气挤着眼睛,可张念的脸庞和身体始终在老照片一样昏暗的光里,他们离得很远,忽然,又近了。
鼻尖和鼻尖快要贴上了。
黑色裤子的布料和手上的皮肤摩擦着,刘小白仍旧紧咬着下唇,他仰起了脖子喘气,仿佛快要溺水、昏死。
身后推拉门持续着轻微的晃荡。
“你什么都不懂……”梦里的张念说话像叹气,他的手指摩挲在刘小白的髋骨上。
掌心中轻微的汗湿蹭得到处泛潮。
刘小白抬起脸去,他看着卫生间镜子里的自己,表情凶狠到像在审判犯人,他两条腿的骨节发酸,仿佛要和发烫的皮肉一起摊倒了。
他梦见了张念,想着张念。
黑色裤子的拉链旁边有未干的、半透明的物质,但仅仅是溅起来的一小粒,刘小白带着平静也狼狈的身心,把礼物放进背包里,跟杨澜芳说了再见。
张念这次的生日不盛大也不上心,刘小白直到电梯上升的时候还在担忧礼物合不合适,他踏出电梯门的下一秒钟,遇到了穿着短外衣戴宽檐帽的张奇。
她立即立起了嘴角,微笑着,说:“你们去玩吧,我有工作。”
“我们?”
“你们俩。”
张奇的笑容永远那样令人舒服,她不为了凸显什么,也不刻意遮蔽些什么,即便眼前的一些事情早已经露出端倪了。
张念站在KTV沙发前面的空地上,他正在用起子别啤酒瓶的瓶盖,他看到刘小白了,也没说一句恭维的话,只淡淡地说:“坐。”
“别人呢?”刘小白把书包放在了沙发上。
张念穿着有彩色日文涂鸦的短袖卫衣,兜帽上凸出来的黄色布料,是皮卡丘的耳朵。
他很少这样穿的。
“没有别人,懒得玩儿了,就唱唱歌,喝酒。”
张念说着话,转身过来了,他用清澈的眼神看向刘小白,丝毫没有避闪,又说:“就咱们两个人在。”
灯光是暗的,有细碎的颜色在到处闪烁着,刘小白随手拿了放在茶几上的麦克风,他忽然神色一滞,下意识抬起手摸着自己的髋骨推荐本书
“要是你没有不高兴的事就好了。”这是梦中的张念说的。
张念看刘小白不笑,立即凑上来,他举着啤酒瓶,低沉的声嗓温柔询问:“不高兴吗?”
“没有。”
欲望如果是具象的,那大概比水流难以控制得多,刘小白摇着头,他终于清醒过来了,他知道并且接受——自己正在一场炙热的洪流中,无限度地接近着喜欢。
比朋友之间的喜欢多了一份自私顽固。
礼物出场得很早,刘小白把灰色的盒子递到了张念手上,他像是自责,低着头说了很轻的一句:“不是很贵,但好看,可爱。”
“我都喜欢。”
刘小白似乎很强硬地从脸上挤出了一个笑,他忽然后退了两步,他抬起手挠着后颈,然后走到触摸屏幕前面去点歌了。
“要是你真的喜欢唱,那我今天坐着听歌就行了。”
刘小白觉得张念的声音就在耳朵边上,当身体四周的温度在狭窄的距离中交汇之后,张念彻底地凑了上来,他的手臂从刘小白的肩膀上横过去,连着点了好多首,都是同一个人唱的。
“你别逗啊。”刘小白整理着自己毛衣的领子,视线固定在屏幕上了。
张念继续说:“要是你真的不喜欢唱,那我就勉强唱一唱,不过不能保证唱得很好。”
刘小白缓慢地呼出一口气,他手指触碰上了自己开始发烫的耳朵,说:“你怎么会唱得不好,你还在学作曲,这种应该算是唱作人,懂不懂?你看看你,会弹钢琴,会单簧管,会吉他,还会写歌,什么都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