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煦答道:“我的是上完了,就熙儿的琵琶还欠着呢,这不正好找个借口过来了?”
凤熙立刻抗议起来,“我找借口?姐姐你不也想来的吗!你还说什么好久没看到小姨了想来看看呢!怎么现在又不认了!”
朱仙婉和段岂尘笑起来,凤煦也不辩解,一个劲儿地让凤熙去练琵琶,别在这儿耽搁时间,“不然守岁的时候,你给母亲表演什么?还不快去!”
凤熙赖着不走,幸好吃的上来了,姐妹俩可以就此再耽搁一会儿。段岂尘劝她们吃这个喝那个,朱仙婉一旁坐着光看不吃,被段岂尘瞧见,自然被说了两句。凤熙却突然问道:“小姨,你知道崔卿怎么样了吗?”
朱仙婉一愣,“崔大人不是在家养伤吗?”
凤熙吞下一块鹿脯,道:“我知道她在家养着,就是好久没见了,怪想的。小姨可知道她养得如何了?”
朱仙婉被问住,只好说不知道。
等凤熙被段岂尘带走,朱仙婉才抽空和凤煦聊了聊她不在的时候凤子桓的情况。朱仙婉问什么,凤煦答什么,但都左不过凤子桓脾气还是不大好这一类的话。“我们见母亲次数也不多,母亲大概也知道自己最近脾气不好,不怎么召见我们。”朱仙婉点头,凤煦接着说:“别说熙儿,我也挺想崔卿的。听说她受了伤,我们都有点儿担心。本来想去看,但又怕不合适,我们俩就先去请示母亲。母亲让我们别去,让崔卿静养。熙儿就觉得伤得一定很严重。”
朱仙婉从这消息里读出点别的,但不好说,就安抚凤煦说反正元旦当日要朝贺,你们会见到崔玄寂的。等到两位皇女走了,朱仙婉便把这些话都告诉了段岂尘,段岂尘听了笑道:“这不是挺好的嘛。她们俩喜欢崔玄寂,以后崔玄寂要是真的嫁给陛下了,也免得隔阂。”
朱仙婉倒不觉得:“喜欢她作为家庭以外的人是一回事,喜欢她是继母又是另一回事。唉,我也只是想大家都过得好好的,人生苦短。”
段岂尘道:“管那么多呢。你呀,还是先赶紧把椒柏酒{143}准备上吧!”
朱仙婉又拿起桌上的文书,一样一样地清点道:“椒酒,柏酒,桃汤{144}……这桃木怎么没到啊,存在哪儿了我看看……”
咸和十五年的最后一天,凤子桓和妃子女儿们在一块儿守岁。段朱二人与两位皇女玩着游戏,她坐在出神,觉得分外寂寞。去年此时,崔玄寂陪着她,她让崔玄寂回家去,崔玄寂拒绝。有崔玄寂在自己身边的时候,她从不觉得自己是孤家寡人。而现在一切好像又回到了原点。今年崔玄寂保持在家养伤,请崔仪带话说不便前来,请她赎罪。她当然不怪罪,她干脆提前赏赐大批椒酒给崔玄寂,说让崔玄寂喝了养身。
你一定是被我伤了心,是我活该,这样也好。古时候总说什么帝王不可以有专情,现在我觉得,并非不可以有专情,而是最好无情。无情者至刚,无情者没有可以被人利用的软肋。柔情对于帝王是奢侈而危险的,对于靠近帝王的人来说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