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芝姐姐入宫的时候,曾经用过,我见过。后来她去世、朱世瀚也死了之后,朱家长房就剩下朱和之一个,由于他德才不够,没能当上族长,不能用;朱世景不是长房也不能用,仙婉姐姐嫁入皇家也不能用:所以一时没有人继承这个标记了。以前,我见仙芝姐姐戴过的玉佩和旧的衣服上都曾有这个标记,姐姐也准许她保留,她后来自己不用罢了。”
谢琰深吸一口气,“那,按你看,咱们往下是去直接面见陛下,还是去大牢里审朱世景,还是去找朱和之?”
“你觉得呢?”
谢琰想了想,“还是去审朱世景吧。毕竟他另行关押在羽林军的大营里,咱们去找也方便些。如果贸然去见陛下,也不知道陛下会如何处置,迁怒他人就不好了。至于朱和之,我觉得他是什么都不会知道的。”
“去找朱世景的话,你可想好怎么说了?”凤子樟问。
谢琰道:“你说呢?咱们是直接威逼,还是使点计谋?”
“你对朱世景这人怎么看?”
“有野心,没本事。所谓家传儒学,他也没学到啥,假装正人君子倒是装得挺像。最善于自欺欺人,欺世盗名了。”
“你这可是一点好话都没有啊。”
“他都叛国通敌了,我还能有什么好话?咱们堂堂正正地说,凤子柏的叛军里有些人,虽然说与我立场不同,终归刀兵相见,但我佩服人家,人家不服就造反,凭自己本事,打不过就死。朱世景呢?予他重任守国门,他趁机叛乱,还投敌燕国,他张口闭口的那些衣冠上国的礼教都被他吃了?这时候鲜卑人就是他的主子了?我真想给他把祖宗牌位放面前,看看他有脸没脸。”
凤子樟笑道:“你有没有想过,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谢琰请她先说,“我的猜测是,他的目的就真是他在牢里说的那样,燕军南下,把姐姐和姐姐的支持者们都杀了,扶植凤煦或者凤熙当傀儡皇帝,让他作为实际上的掌权者当政。仗着朱和之虽然是国舅却没本事,到时候找个机会做掉就是了。这想法虽然天真,但也符合燕军的利益,毕竟让他们自己统治,怕是世族不服。想得挺好的,就是没看清楚自己的能力。”
谢琰冷哼一声,“沽名钓誉、不自量力的老贼!可见这世上,多的不是标榜自己、却歪嘴念歪经的东西!”
凤子樟笑问:“所以,对着沽名钓誉之徒,你可有计策?”
“早已有了,可要我说与你听?”
“早已有了,还要问我,浪费我的口舌。”
“哦哟!我要是不问你,岂不是乱了主次尊卑,殿下!”
凤子樟拿起马鞭作势就要抽谢琰。谢琰伸出双臂阻挡,却不策马离去,专门等着挨打。
两人到了羽林大营,士兵们虽然见是她俩,还是照旧询问了来访的目的才开门。两人正感叹崔玄寂给他们顶的规矩何其严苛,就被告知负责临时代管的吾豹不在,副丞刚派人去询问,希望她们二位等一等。两人被客气地请进崔玄寂原来的衙署休息,哭笑不得。只能希望吾豹不是个傻子。
凤子樟问谢琰,应该不会有问题吧?谢琰说别担心,崔玄寂挑的人,聪明着呢。
不久有人回来通报,接着副丞就拿着吾豹的令牌,把她们领进大牢。三重铁门之后,是关在三重木栅栏后的朱世景。听见人声,朱世景立刻叫了起来,胡乱嚷嚷着他要这样要那样。凤子樟不搭理他的胡说,拜托看守卫士们把他用铁索捆在椅子上,然后留下她们二人来审讯。
朱世景被铁索捆在椅子上之后,还嚷嚷个没完。谢琰吵得心烦,大喊一声:“朱世景!你现在是叛国贼阶下囚!少给我来这一套!”
朱世景转而开始取笑谢琰,说她一官半职也没有,做个内史罢了,丢死个人。谢琰只觉自己的白眼都翻到后脑勺去。她看一眼凤子樟,等到首肯之后就到一边去烧烙铁。
“朱世景。”凤子樟道,声音冷静干脆,像冻硬的雪球,砸在人身上肯定很疼。“你自下狱以来,鬼话连篇,没有一句是交待了该交待的东西。你不要以为你在牢里住着迟迟不问斩,就是放过你了。朝廷是准备在叛乱彻底平息之后,再将你与其他战犯一起处理。该死都是要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