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七子缓步靠近。
申画师一把将她推坐在唯一的椅上,又言:“拜师日,我送你的笔砚带来了么?”
孙七子忙从怀内拿出一只锦盒,小心翼翼地打开。
申小枝大手一挥,挑出一枝大号的毛笔抓在手中,正式开始授课。“今日先学习握笔。先来看看我手的动作。”
窗外,竹声如乐。
窗内,人影交缠。
…………
她眉头一皱,叫道:“不。不是这样……小七,你的手太僵硬了!这是笔,不是剑,不用使蛮劲。像对待花儿般抚摸,轻一点,再轻一点……”
只要一靠近,铃铃香的香味越来越浓。这股香气像是迷烟般纠缠着她不放,让她精神散乱。
又听到申画师在耳边呵气如兰,吐字殷殷,教她浮想翩翩。
执笔的手哪能听自己使唤,连她的心现下都乱成一团毛绒线……
猛地,一只软绵的小手握住了她略显粗大的手背,雪白与暖艳的色调重叠,却又界限分明。
申小枝握住她的手,从后环住她的肩膀。
孙七子心口一颤,几乎握不住笔。
这……幸福来得太凶猛!
她的心脏快炸裂了。
申小枝很专注,小手带着大手,调整姿势,继续授课:“小七,你要记住,笔是画师的剑,要用软劲。”
“嗯!”
孙七子听到自己如蚊蝇般的声线应道。她大气不敢喘,却感到自己已经在喘气,热汗微冒。
阿弥陀佛!
别让小枝姐姐发现!!
申画师爱梳着松散的流云髻,她俯身之势令几缕乌丝滑落,正落在孙七子的脖子及脸颊之上。
乌丝又黑又滑,搔着她脆弱且绷紧的神经。
痒痒的,像是抛到九霄云外,脚不着地,又像是被顺毛的猫儿,却不能发出舒服的叫声。
痛,并快乐着。
不一会后,有人在门外将她直直摔落在地。
叩叩!
檀香来到门外,先叩响了门,不等申画师应声,她便推门而入。过于清冷的脸容,隐现一丝不悦。
赤狗日,不宜出门访客,看来时人都不爱看通胜,她却想歇一日。
她径直报告:“姑娘,冼家公子来访。”
申小枝一住,松开手,直起身子,反问:“冼家公子?”随即又反应过来:啊!是他。不会是来逼婚的吧?!
她的眉眼纠成一团,又问:“你没有告诉洗公子,我在授课吗?”
檀香答:“说了。但冼公子说今日一定要见姑娘一面。”只差没说:见不了人,就赖死不走。
申小枝一听,动了动嘴唇,与檀香说:“好吧,我去一趟。”。
檀香满意地点头,退了出去。
“那个……小七,我有客来访,暂停一会。你先在这练习一下握笔。”临行前,她不忘吩咐自己的徒弟。
九霄云外重重摔下的人,被“冼家公子”这四字强行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