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惊了檀香,也惊了申画师。
檀香想:这两人今日的画风怎如此惊栗?清晨至此时,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申小枝更是恼火:惺惺作态,装模作样。谁要你那条贱命呀!谁不知你们孙家人护短,孙夫人阴险毒辣,孙家六子疯癫成狂。
申小枝恨不得撕了她那张满不在乎的嘴脸。
“我收过朱砂,白土,就是没收过人命。很好!”她牙痒痒地继续道:“待我回房磨刀去,好砍下你的狗命!”
话毕,她站起身。
人尚未离席,却见小丫头银儿从外匆匆跑来,手舞足蹈,一脸兴奋地叫道:“姑……姑姑……”
申小枝不悦地喝止。“谁是你姑姑。有话直说。”
“媒……媒人来了!要替姑娘说亲,说亲。”小银一口气将话说完,仍掩不住兴奋之情。
对座本是风清云淡的孙姑娘闻言,俊脸转白,一脸吃惊地盯着申画师。盼她别理会那些夸大其词,兼夸夸其谈的媒人婆。
金都城所有有名的媒婆都是孙家的座上客,可从未替孙家说成一桩喜事。
哥哥们仍都是老光棍。
只是母亲爱看各家闺女的画像已成为一项乐趣,一时戒不掉。
余光瞄到孙苓的神色有异,申小枝心下一计,她理了理衣装,吩咐檀香:“快将人迎进客厅。哈哈……我倒想瞧瞧金都城哪位目光独到的俊秀托媒求亲!”
姑娘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寻常有媒人上门,都只是让她打发回去。
现下是……
檀香摇头起座,领着两名小丫头出去接待。
“申画师!”
有人唤住她离去的步伐。
申小枝侧身看着她崩裂的俊脸,心头怒火方稍稍退去。
那人动容地恳求:“别去!”
不过是上门提亲的媒人,让檀香去打发就行,何必她亲自出迎让人萌生希望。她明明答应过她:今年不谈婚嫁的!
明明答应过的……
申小枝笑嘻嘻地反问:“你是我的什么人?凭什么不让我去?”
她一拍掌,又说:“啊,你也算是我的弟子,那就乖乖地回画室完成师傅的作业吧!你的狗命先留着,等下回有空再砍!”
说罢,她头也不回地离去。
孙苓目送着她的背影,心下一酸,只觉眼前一片模糊。
忽地,有人扯了扯她的衣袖。
一只压扁的包子递到她跟前。
她垂眸一瞧,竟落下一串晶莹的泪珠。
原来人心痛时,泪珠落,是真的。她苦笑,边抹去泪水边摸了摸阿秀的小脑袋。“阿秀乖,阿姨不饿,你吃吧!”
阿秀若有所思地瞅了她一眼,仍是没有收回自己珍藏了半日的包子。
“阿秀真乖!”推荐本书
孙苓再三拒绝,可阿秀就是举着包子。行为难解,又见他的目光不时飘向桌上那一道,她只吃了几口的糖醋鱼卷。
哦!
她明白他的意图了。
这只小贪吃鬼!
将糖醋鱼卷移动阿秀的位置,她说:“阿姨饱了,给阿秀吃。”
把他抱回座,孙苓一脸认真地说:“阿秀慢慢吃哦!阿姨怕你阿娘一时冲动,又将自己送给大坏蛋。阿姨得去阻止她。”
阿秀似懂非懂地点头,眼内只有那道美食。
孙苓腰杆挺直,直往前厅。
说好的,要往前一步。
不能在此停下。
她要勇敢往前踏出一步,缩短两人的距离,终有一日可以与她并肩而行的。终有一日,她相信。
申小枝一踏入厅内,被厅内的情况吓了一跳。
她恼瞪着小银:不是说媒人上门说亲么?怎来了一队人马?押上申家上下所有的女人,也不够分配呀!
厅内,六位着红衫的妇人,清一色大红衣裳,外型圆胖,福气满满,只差在额头刻上:吾是媒人,四字。
见她一入门,众人纷纷上前问好。
主人与客皆坐定。
资格最老的媒婆率先开腔道:“小民承蒙何老爷信任,特地前来为其说亲。聘礼清单在此,盼申画师先行过目。”
“敢问是哪位何老爷?”金都城的何老爷,没有一百,也有五十。她哪晓得是哪位何老爷?!
且“老”爷,她不太感兴趣,能不能来个“少”爷呢!
媒人自信地答道:“是河东的何仲言何老爷。”
“啊!”
申小枝怪叫一声。
倒是一旁的檀香一听,不悦地质问:“那位何老爷已年过五十,已有一妻三妾,怎敢前来与我家姑娘说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