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香推门而入,见孙家姑娘仍坐在榻边,靠着床柱闭目养神。如此一瞧,真不知谁才是伤者。
孙苓的伤口已包扎。
申画师仍旧昏迷中。
一条染血的衣带却被昏迷的人死死地抓在掌中。人昏倒了,仍是没有放手。孙苓不忍扯痛她的手,便任她抓住。
闻得人声,孙苓睁开眼。
檀香问:“姑娘醒了么?”
她摇首。
孙苓来不及阻止,檀香抽起一把剪刀,剪断了两人的联系。那一截嫩绿,染着腥红的衣带仍抓在申画师手中。
檀香道:“我已经着马车在外。孙姑娘还是回孙府歇息吧!”
“但是申画师她——”
“姑娘饿了,自然会醒。”
孙家幺女受伤,孙家人护短,不知会闹成什么样。檀香不敢留她,再留怕孙家人上门要人,届时不好处理。
孙苓不舍地瞧了眼昏迷中的申画师,起身回家。看着自己受伤的手臂,已知家中有一场暴风雨等待自己。
只盼大哥和四哥尚未知晓。
先跟阿娘解释,自己才有活路。
另一方,桃花林中僻静小道上等候已久的冼屏丰,久久不见有人前来,深怕出了枝节,左顾右盼,被桃花洒了一身而不自知。
不远处隐隐有些声响,他等待的机会要来了——
他从树旁跳了出来。
跑来的不是受惊的申画师,而是自己受伤的手下,搀扶前来。
他恼问:“这是怎么一回事?”他安排好“英雄救美,以身相许”的戏码,到底是哪里出错了?
闻得晏家人求亲申画师,他急了。
申画师一但入了晏家门,他便再也寻不着借口见她,而宝藏的下落又会石沉大海。
绝不允许。
他绝不允许。
因此才会发生了这一桩离奇的桃花林血案。
申小枝仰首喝光那碗人参鸡汤,一抹嘴角的肥油,方觉得自己活过来了!檀香给她递了一条帕子,提醒道:“姑娘不是说要减肥么?”
一口气喝了三碗鸡汤,这是哪门子的减肥?!
随意抹了两把脸,申小枝搁下帕子,理直气壮地回道:“不吃饱,哪有力气减肥啊!”
檀香叹了一口气,懒得理她,侧首一望,见门子阿志领着两位客人入内。
客人越过门子,跨步入门,小跑至申画师身边,担心地问:“听说你受伤了,到底伤到哪?”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不过是三柱香,申画师桃林遇袭一事,已传遍金都城。
申小枝答:“梅姨,别担心!小枝没受伤,是误传。”
眼前的女子,年三十六,是申夫人的亲妹,程又梅。
她孀居于城西,已十几年。
程父替她婚配之时,有三名人选,招她来跟前相问,她却选择了年纪最大的那一名。丫环不解问她原因,她答:年纪大,早些死。
一语中的,婚后四年,夫婿病逝,没有留下一儿半女。
程又梅一听,松了一口气,讽刺道:“别人赏花,你倒让人赏了刀子。”
“呵呵……”
程家女子都不好惹,申小枝自问惹不起,只能傻笑。
“瞧你,哪点像姐姐。嬉皮笑脸的!”程又梅又训斥。她的姐姐举手投足皆是典范,她美丽精致,她温婉多情,却过早地离开……
申小枝知程又梅仰慕阿娘,对不成才的自己有些挑剔,那也不过是恨铁不成钢罢了!
她和阿娘的确不像。
论相貌,大哥与阿娘还有五分相像。
而她只有模糊的三分相似。推荐本书
论性格,阿娘温柔大度,不慌不忙,从容不迫,而她好吃,动作粗野,好不容易装了几年良妇。
忽地有人应腔道:“我瞧申画师脸容可爱,性子可人,阿梅你这嘴,老不饶人。”那人与程又梅年纪相约,脸容清秀,有一双又圆又大,爱笑的眼。
“你是?”
“我是宋宁宁,你梅姨的好友。”宋宁宁笑答,挨着程又梅坐下。
程又梅冷哼一声,移开一步。
宋宁宁却不介意,又挨近。
程又梅恼道:“够了。别在我侄女面前丢人。”
“前段时间听闻张姑娘求亲于孙家姑娘呢!程姑娘有花般的容颜,性子可爱,仰慕于她,哪是什么丢人的事情!”说罢,宋宁宁笑问:“你说是吧,申画师!”
球一踢,落在她头上。
最近女子追求女子,好像已是寻常事。
申小枝见程家姑娘俊脸发黑,哪敢回语,继续傻笑。程家姑娘一甩衣袖,怒而起身离开。那追求者也跟着起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