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花 作者:云雨无凭【完结】(94)
她摇了摇头,说:“争抢不到是您没本事,大丈夫该做的,是将自己的情场失意迁怒于我么?”
凌莉润,细瘦、美丽、温顺;凌莉润是最凶残的小狼;她轻歪着头,试图以专注的神情看向柯钊,她抬起嘴角笑了,眼睛里的,却是果断好斗的、充满希望的愤怒。
第四十四章 热阳和早春
惠立春的身子探到窗外头去,她不顾夜里彻骨的寒风,像是飘在窗后头的、一朵鲜嫩的花;直愣愣看着柯钊下车了,看他绕过院儿里冬天里结了厚冰的池子,远处能瞧见星星点点别人家里的灯,惠立春想喊他。
忽然,身后床上睡熟的婴儿哭了,他尖叫,然后抽抽搭搭喘气,接着,开始了尽头很远的啼哭。
“你这才回来?”被儿子闹得急的惠立春,像是没多少恭敬了,她蹙起眉毛,站在楼梯上头,轻轻问一句。
柯钊在客厅里,抬起了头。
惠立春胆怵,她对柯钊的惧怕像是被烧滚了,正流动着灼人的雾;她穿着短跟皮鞋的脚向楼梯下头挪着,看柯钊神情低落的眼睛。
顶上华丽的电灯是亮的,光罩在俩人身上了,柯钊大约是顾不上困惑的,他在想与凌莉润的对峙,郁结于自己的失败里,他妥协了,继续守着给凌莉润的承诺。
是个自小被褒扬的谦逊的人,因此那些环境赋予他的所谓的男性骄傲,像是保护着他也束缚着他的盔甲。
“争抢不到是您没本事,大丈夫该做的,是将自己的情场失意迁怒于我么?”
凌莉润那话一出,他像是在大醉里被醒了酒,他试图果断地忘记自己迷失之后的稚嫩心性,他不觉得自己会为情爱不安。
可果真在不安着。
惠立春站在柯钊眼前,她睁着柔情的眸子,再问一句:“这么晚累不累?”
或许由于人是难懂的,柯钊,有时候对惠立春有着机械的亲密,他没回答什么,忽然就紧紧地,将女人揽在怀抱里;俩人的胸口贴近,能感受得到两颗疏远的心脏,在有节奏地撞着。
“有什么事?跟我说吧。”惠立春在问。
她被禁锢着,她对柯钊的崇敬与惧怕相掺,也不敢逾越太多,她的爱是藏在心里的浓烈,却是写在身上的淡薄。
“要是没有我了,你就好好儿挑个人结婚,你不必要听谁的,不必要怕谁。”
“没你了也就没我了。”
他们像是被风聚拢的岩石和海浪,各怀着心事,又各自说着似假似真的话,在这个冬季的晚上,沉默着,身体拥抱,魂魄碰撞。
跑狗场的厢座里,供应着清淡或是涩口的茶,以及果子和糕点;盛星坐着,穿了浅颜色的西服,他不精神不颓废,抬脸的时候让人瞧见俊俏的鼻尖。
凌莉润立即也到了。
时间进腊月,原本渐长的夜要渐短了,盛星习惯着生死未卜的分离,他最要紧的是寻找江菱月去,在台上浑浑噩噩像尊漂亮的面人儿,他仍旧唱得好扮相好,可在梳头师傅前边儿坐的时候,再聊不了天儿了;他在读一本史书,有时候搞不懂了也不顾。
他像在陪书里报里的人过日子。
凌莉润穿了肩膀上缝着皮毛的裙子,一双黑颜色细跟的皮鞋,她坐下来,立即给盛星塞几盒从外国买来的香烟。
“我不吸的——”
“这个倒可以,烟土你就想都别想……你留着,碰到吸这个的朋友,做个人情也行呀。”凌莉润笑着,眨眼的时候,场子里正响起欢快的乐声。
一溜儿新安的彩灯在围着舞台闪烁,那些西装革履或是锦绣华服的人,在下头坐着,凌莉润问盛星:“开个酒吗?”
“红葡萄酒,赤霞珠是葡萄的君王,果子蓝黑色,是法国传统波尔多红葡萄酒的主要酿造品种,酿成最高贵的酒,香气悠长……”
“你几时这么懂酒了”凌莉润嘴上念叨,可立即回身去,找服务生开酒;她看着盛星,忽然又说,“其实,你能够死心了,盛星,他万一回不来——”
“回不来我继续找他。”
“柯钊那天去园子里了,他说不想给我的烟土让路了,因为他知道了你和江念微两个——我也不明白吧,他好像对你家江先生有那种心思,你在我底下做事,他不乐意了。你想得通吧。”
凌莉润说着,眼睛在往台上瞧,音乐在响了,一排小孩儿牵着狗在台上;她随意一瞥,转身喊了助手进来,说:“二号十张。”
“想得通,”盛星面儿上没什么表情,他在沙发里头端坐着,说“柯钊怎么样和我没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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