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闭上了眼睛,微不可见叹了一口气。
“……实在太远了。”
轰焦冻从丽日家走出来,钻进车里后对司机吩咐道:“到饭田家去。”
他穿着一件灰色的西装,表情严肃,从表情到身体线条都绷着,叫新来的司机也不敢多说话,屏气凝神地发动了汽车,开得稳重又平缓,轰焦冻又说:“开快点儿。”
他对司机那战战兢兢的态度熟视无睹,脑子里还在回忆刚才丽日御茶子对他说的话。
“我、饭田君,还有小久,确实是合伙人,”丽日御茶子缓缓说道,栗色的眼睛盯着他,里面闪烁着怀疑和犹豫,“但是请恕我不能告诉你更多信息了,毕竟小久并没有在场,我无法判断你的目的——请回吧。”
轰焦冻把手上厚厚的一沓文件翻开,上面是他写的密密麻麻的注释,其中一个叫做“赤谷海云”的名字被他多次反复圈了出来,他和丽日御茶子以及饭田天哉在外市合伙经营了一家公司,并在去年完成重组借壳上市。这个公司做账堪称四平八稳,真假参半难探虚实,轰焦冻却直觉地认为这和绿谷有关——“赤谷”这个指向性明显的姓氏加上两个他最好的朋友,他几乎能够断定这是绿谷在进行资产转移。
结合之前绿谷所说“背地里做准备”,不难猜想这大概就是他所说的“准备”。
但是这也太温柔了。轰焦冻不禁这么想,就算绿谷单方面撕毁婚约,成功的转移财产,并且在另一个地方重新开始,难道爆豪胜己就没有办法追过去再拼个你死我活?绿谷是笃定以爆豪那骄傲的性格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吗?
他可一点儿都不这么认为——从爆豪胜己的眼神就能看出来,绿谷出久的身份本身就是他炫耀的一部分。想要在他眼皮子底下全身而退绝非易事,稍有异动他绝对会嗅着味道死死咬住不放,不争执到血肉模糊决不罢休。
轰焦冻把资料合上,缓慢地闭上了眼睛。
绿谷之前那通戛然而止的电话毫无疑问是爆豪胜己的手笔——如果从一个绝对理智客观的角度来看眼前这局棋的话,爆豪胜己这一步完全称得上是下下招。
倒不如说他的每一步都是烂招,全程避重就轻舍本逐末。这场争夺战的核心人物是绿谷出久,而他竟然想用抢夺物品的方式来获胜,完全不顾绿谷本身的意志和行为,这对于轰焦冻来说简直就是无法理解匪夷所思的事情。
或者是——爆豪知道这么做的后果,但是他自信绿谷出久不会离开他。
他想起爆豪那一句“我才是特殊的那一个”,顿时握紧了手指,说不出的嫉妒和恼怒像细密的针扎在心脏上,他面沉如水地把手里的文件往座位上一掷,又深深吸了一口气:“再快一些。”
深黑色的轿车在柏油马路上平缓地行进着,由于车窗上涂上了防透视的涂层,从外面丝毫看不到内部的情况——一个长得彪悍魁梧的男子收回了望远镜,对坐在一旁的爆豪胜己道:“车牌号没错,就是这辆车。”
爆豪胜己坐在后座,副驾驶上坐着的男人约莫三十来岁,留着一串络腮胡,正在组装一只M4卡/宾/枪,他动作流畅熟练,很明显是个老手,组装完成后把弹匣一装,拉动上膛一气呵成;而坐在爆豪身侧的男人看起来更老成一些,五官凶神恶煞,脸上有一道横亘半张面部的刀疤——不过这个刀疤男看起来虽凶恶,实际上却有些犹豫不决:“老板,我们这次要干掉的是轰家的继承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