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招可能对士兵们有效。
但对五岁小孩?没可能。
眼见嚎哭的分贝愈发高昂,指挥官的面色变得铁青,拳头几度攥紧,让旁边的士兵们颤颤巍巍,以为指挥官下一秒就要开始揍人了——
但突然,指挥官转身离开了帐篷。
再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杯牛奶,指挥官示意士兵们暂时离开,然后过来,把那杯热腾腾的饮料递给他。
“喝下去,不许哭了。”
没有幼虫能抵抗得了热牛奶。
他接过那个对他来说很大的杯子,捧在膝盖上细细地啜饮起来。
那种香甜温暖的味道,让他的心情平复了些许,身体也感觉好多了,只有偶尔一阵小小的抽噎。
指挥官拿走他的空杯子,命令道,“睡觉。”
但他抓着被子,愣愣地看四周,并没有躺下来。
身为酋长的儿子,平常总是有人照顾他,夜里哄他入睡。
可是现在……父亲死了,族人们不知所踪,什么都没了。
他想到这里,悲从中来,通红的眼眶里又聚满雾气。
指挥官见了这一幕,犹豫片刻,还是过来帮他盖好了被子。
“睡觉,听话。”
嗓音柔和些许。
他睁着眼,伸手到被子外面,抓住了指挥官的手。
很粗糙,但是也很温暖。
他能察觉到指挥官的僵硬,试图挣脱出去,然而他用了最大的力气,紧紧抓着,就像那是自己的救命稻草。
最后,指挥官放弃了,“你到底要怎样才肯睡觉?”
“故事。”他微弱地说。
“要听睡前故事?”
他点了点头。
指挥官看起来很别扭,肯定是从未给人讲过故事的,他也没抱太大希望。
不过指挥官还是给他讲了,“行吧,但我不知道什么好听的故事,就跟你讲个真事吧,你要是被吓到可别怪我。”
随后指挥官就跟他讲了一个鞘翅虫的故事。
很久以前,鞘翅虫住在一个农庄里,那儿的生活很清贫,但也很宁静,无忧无虑。
但当军队闯进来,所有人的生活都戛然而止,虫皇萨瑞泽要在这一带建立发射台,因此他们不能再待在这里了。
村民们拖家带口离开,本来要往中部地区去的,但在路上遇到了瘟疫,都被当作潜在危险隔离了起来。
说是隔离,其实就是关进监狱里,条件非常艰苦,他们是死是活都没人管。
鞘翅虫跟着家人在监狱里尝受千辛万苦,然后监狱里发生了一场暴动,他们试图趁乱逃出去,但鞘翅虫的家人却被枪杀,只剩鞘翅虫一个活着出去了。
鞘翅虫发誓要为家人报仇,并且找出这一切的根源,真正的罪魁祸首——萨瑞泽。
为了杀死萨瑞泽,鞘翅虫加入了军队,从最下面的小兵当起,一步一步往上爬。
那时候,鞘翅虫还很年轻,不晓得这一切有多难做到,更没有想过要做到这一切,需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鞘翅虫已经身在一个集体的泥潭中,双脚深深陷进去,就像其他人一样,越往上爬,越往下陷。
唯一能够打倒敌人的方法,就是成为敌人的一员,但这么做的过程中,自己也难免迷失,因为敌人不是傻子,敌人只会把力量分给百分百忠诚的伙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