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马上应下,以我现在的水平,恐怕一下是算不出来什么的。
小镇有个城隍庙,路边都是卦摊,均为八字、手面相算命。摊主的打扮也十分统一,黑墨镜,八字胡,拐杖。民间有言,老天爷给盲人赏饭吃,因此相命最准。
其实是因为泄露了天机必须付出代价,鳏寡孤独残,总得选一个。
姥爷虽然啰嗦,对我却是很好,生怕我半路夭折,再三叮咛,不让我涉猎玄门五术。但我自小跟在他身边,看他给人摸骨相命,虽然现在不甚精通,好歹也能说上两句,混口饭吃足够了。
我打算给人摸骨挣钱,小虎拱了拱我的手心。
姥爷常常在我耳边念叨,“不是我狠心,一定要拘着你。而是阿啾,你身怀鹰骨,不可过早踏入红尘。”
他说我的命格是一把杀人刀,又挺着一根不会弯曲的鹰骨,过刚易折,很容易在没成大器之前,先成了废铜烂铁。
他把山下世界形容得像洪水猛兽,我却一心一意想要出去。而外面的人,却是心心念念着想要进来。
或许看我沉默太久,以为我在担心什么,小虎舔舔我的手心,“你现在是我老婆,不管怎样,我都要保护你的。”
他不说倒还好,一提我就记起来了,之前都在诓我!
山下根本没有人和老虎、男人和雄性结婚的!
它一直察言观色,看我脸色不好,便翻了个身露出肚皮,面上一副装傻充愣的模样,卖乖讨巧地“喵喵喵“”。
“给你摸摸我的肚皮。”
可笑了,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知道你喜欢,来,摸一摸嘛。很舒服的。”
我冷嗤一声,表示不屑,随后低下头在它软绵绵地肚皮上狠狠一吸,“真是一只臭不要脸的小猫咪!”
它舔舔爪子,朝我笑,“没事儿,我不嫌弃你这只母老虎。嗷——别揪我耳朵!”
看完了摆摊的场地,我便带着它回了民宿,一进阁楼,就把它扔到了床上。它变回人看着我,俊美的少年泪眼汪汪,倒有些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味道。
我心里惊艳了下,面上仍是不为所动,“唐星,你是不是欠虐?”
“没有啊。”他有点儿懵逼,不明白为什么这么问。
“哪个像你这样喜欢找脾气差的人作伴?”
他仔细地思考了一下,随后撩起眼皮,小心翼翼地问我,“这世上……还有不凶的母老虎吗?”
“嗷——!!”
唐星声音凄厉地叫起来。
我拧着他大腿上的肉,笑得见牙不见眼,“您说的可真有道理呦——”
“嗷嗷嗷老婆我错了我错了!疼疼疼……”
“呸!谁是你老婆!”
“是你是你就是你,嗷嗷嗷嗷——耳朵痒痒痒……”
这么小打小闹的,日子一天天过去,一眨眼,我二十四了。六年光阴,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江湖术士,成为了业内小有名气的摸骨相士。
他们都叫我“楚先生”。
我姓林,之所以对外宣称“楚”,还有个不能说的原因在里头。
玄门五术——山医命相卜,没有传承便吃不了这碗饭,因此业内能混上名号的,大多是家学渊源,一代代积攒下来的名声。干我们这行的,姓氏往往比名字更重要。一个姓,便代表了一种身份。
刚出摊算命的时候,几乎没什么生意。一来面生,二来没名气。最后到了要喝西北风的地步,找了一个金牌中介给我包装成了楚氏弟子。
民间更迭的速度很快,玄门也是。楚家也曾是鼎鼎有名的相术世家,传闻厉害的弟子可“一眼判生死”,后来不知怎么的就没落了,江湖上不再有楚家的消息,却依然流传着他们的故事。
我想了一下,倒也不失为一个办法。大不了别人问起,不承认是,也不说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