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少流现今生怕是呼吸重了一点都加重身体负担,更加疼痛,白着张脸,气若游丝:“老师。我做了,我承担,理所应当的。”
曲文冷着脸,做到他床前给他喂药,司少流小口小口的喝着。
司少流两道术法究竟做什么去了,知道他那点儿破事儿的人都能猜出来。曲文自然不例外。
他看着自己一点点好不容易养大的小徒弟,从小到大唯一的挫折就是被他打手心的小徒弟,如今一脚摔进深渊里。他心疼啊。
曲文嘴上不饶人:“知道错了?那可知道自己最大的错是什么?可后悔?可知错能改?”
给司少流的药自然是好药,司少流小半碗喝下去也多了分力气,他苍白着脸抿着唇笑了笑。
“动用术法是我错了。其他的……不知错,不后悔,不改。”
“你……”曲文觉得自己要被这突然叛逆的小徒弟气死了。
他话还没骂出来,却听司少流缓缓道:“这一生活来,几百年匆匆如白水。直到遇见他,直到爱上他,才知道何谓天堂,如此地狱。万般滋味品尝,心之跌宕,如今想来还是甘之如饴。若不遇见他,哪里有今日的我,哪里能体味千百般风景。”
“遇见他,无论如何我都不后悔,不会后悔,不曾后悔。反而,还是幸甚。幸甚……我去过天之高,知晓地狱之寒,心曾经似火般燃烧过,也挺直了骨头终于自己活来。”
“活一辈子,万物如此,皆要曲折过经历过,我也不过是成长一回。必经之路罢了。”
他望着曲文,一双眼睛有如泉水,清澈见底,干干净净。里面有什么,大抵是清风拂过山岗的洒脱。
司少流不恨也不怨。
他笑着说:“老师,我想走了。想自己一个人独自出去走一走。”
“不行。”一道冷清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不是曲文。
远央作男装打扮,衬衫西裤在她身上无端端黑白分明,带着冷硬的寒意。她走上前来,道:“伤好之后,你跟我们走。”
我们是谁,不言而喻。
司少流默然。之前也是这样。一直都是这样的。司少流的选择从来不是选择,双亲一句话一个决定便将他赶往另一条路途。不管他是否愿意,都是冷硬的一句吩咐。不需要商量,不需要他愿意,他的意见想法从来可有可无。只需要远央与司宸觉得好就够了。
“不。”那是司少流第一次拒绝,他觉得自由。他不愿意再被囚笼困锁。他一直明白,他的囚笼不是曲宅不是杨府不是青竹院。
他不自由,因为司少流从来不被看起,浑身上下都是锁链。你以为它们不存在,事实上,每一日都被他们困锁着。
都说百善孝为先。父母生恩重,司少流一向能顺则顺。直到今日,他一身苦痛,实在顺不来他们的意了。他想要自己活,为自己活一次。至少不能,至少不能连爱一个人都被他们掌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