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随着一声金属的脆响,当莫里斯作为最后一个人接触到角落的地板的时候,那块平平无奇的地板竟然消失了。
这是一个活板门。
“快拦住他们——”
来不及了,那块地板像是从来没有消失过一样地,再次严丝合缝地与周围地面连在了一起。
随着顾南生愤怒的喊声,方麒他们开始响应地心引力往下坠落。
莫里斯抱着杨晨光,十分轻松,方麒和江河是哨兵,曾经都做过跳伞一类的训练,也不会有什么困难。
只有陆阑秋,作为一个身娇体弱的向导,别说蹦极,连过山车也很少坐,一感受到这种不断往下坠的场景,就开始死命拽住方麒的衣襟。
没有办法,陆老师,是一个珍惜自己活在世上的每一分钟的,高级知识分子。
他觉得那些极限运动都是嫌自己命长的人才会做的,好好活着不好吗?
所以,也不会有人知道,他其实怕水、还有无止境的坠落。
他只有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样地抓住方麒不放,浑身不由自主地绷紧了。
他的心告诉他自己是安全的,但是他的身体认为心在撒谎。
方麒显然察觉到了,他长臂一捞,将对方牢牢圈在自己怀里。他虬结的肌肉铁一般箍在陆阑秋身上,身上的味道无可避免的将陆阑秋笼罩。
“想象自己在飞机上,只是一个平常的降落。”他在陆阑秋的耳边说道。淡淡的、平稳的声线在骨膜上震动。
不晓得是不是浅层结合之后的哨兵与向导有互相影响对方情绪的能力,陆阑秋觉得有种温暖厚重的气息将他笼罩了。
哨兵的身材颀长,肌肉却十分坚硬,是造物主完美的产物,他以前就知道。但是他不知道,对方的声音,也有变得悦耳的时候。
最重要的是,他觉得没那么恐惧了。
而方麒觉得,他人生最巅峰的此刻就是这里了,他感谢弗兰奇曾经为了减少他晕动症的发作而让他去开战斗机的行为。
虽然在一次连环空中翻滚的高难度动作时,他差点被甩出驾驶室。
所谓技多不压身。古人诚不我欺。
坠落的过程其实并不长,很快他们就触及到坚实的地面。
他们其实只是在狭长的通道里下坠,速度并不是很快,落地时全员安全。
除了还死死拽住方麒衣襟的陆阑秋。
方麒忍不住笑了笑,他嗓子较常人略低,笑起来实在很撩人。
他低头,对着陆阑秋藏在碎发后边的耳朵笑,荡漾得那几绺碎发扫着耳廓有些痒。
他气定神闲地开口:
“陆老师,你要喜欢我这件衣服,我回头送你呀。”
陆阑秋一听,瞬间从恐惧过渡到对方麒戏弄的愤怒,他赶紧放开方麒的衣襟,抬头瞪了一眼对方。
不晓得是不是刚刚被超极限运动给激得肾上腺素飙升,陆阑秋的眼角有些红痕,原本冰冷的眼睛湿漉漉的,像是哭过。
那些陆阑秋的学生们,怎么没有发现陆阑秋躲在镜片后的眼睛很亮,眼角上扬的样子有种莫名的妩媚呢?
方麒心中淡淡叹口气:瞪什么呀,一点威慑力没有,小心我真的亲你,笨蛋。推荐本书
他们这个通道的出口,正是连接的灰鸥岛的排污管,排污管的出口,连接的,是大海。
不到一百米的通道,他们很快就走完了。
夜色中的大海沉默着,威严而凶险。
灰鸥岛的警笛长鸣,在呼啸着的冷风中昭示着不祥。
陆阑秋放开方麒之后,对着空旷的大海,深吸了两口冰冷的空气,终于觉得肌肉没那么紧张了。
对于下坠感的恐惧是生理性的,陆阑秋精神再强大也不顶用,就像你吃下去的就是毒,你的心再怎么欺骗它是巧克力,那也还是毒。
事实如此罢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在夜风中凌乱的方麒,发现众人里只有对方的发型在狂风之中依旧不变。板寸就是这点好,不管风吹再大,发型依旧□□。
他想起刚刚在黑暗中方麒吐在自己耳边的话,明明十分寻常的几句话,居然就让他真的平静下来。
现在想来,其实有些丢脸。
“一般这种时候,都会有最终大boss等在出口的地方。”陆阑秋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决定假装一切都没有发生过,淡淡地开口。
众人回头看着漆黑的大海,那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不断拍打珊瑚绝壁的潮汐。
方麒觉得欲盖弥彰的陆阑秋十分可爱,刚刚想继续抬两句杠,但是他很快住了嘴,因为他发现陆阑秋并没有说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