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太久了!
但在这样的宴会上,自然不会有人开口提出异议。
姚凌云也没有理会周围的视线,他依旧看着楼兰王,继续说道:“寻实在是不忍耽误了公主,所以才会一直推脱。”
楼兰王不甚了解中原礼节,所以并没有注意到对方所说的时间有何不妥之处,他只是突然想起了中原与西域的最大不同之处,也是他最不能理解的地方。
中原人极重孝道,尤其是官场中人,亲属身亡,守孝是比不可少的一轮,而自己居然忘却了这一点。
他们这次进京乃因宁王亡故,而姚孟轩是与宁王一同在对付叛党之时不甚被炸毁身亡的。
当此之时,自己居然还想着将妹妹嫁给他。
楼兰王抬目,入眼的是少年终于难抑悲伤,眼含不舍,眷恋万千。
歉意,从楼兰王的眼中出现,他站了起来,说道:“是本王失察,难为公子了,自罚三杯,此事我们就此揭过。”
话毕,楼兰王当即饮下三杯。
姚凌云笑了笑:“楼兰王是好意,寻感激还来不及,又岂会责怪。”
一直未出声的燕辰突然开口:“既然二位已达成共识,甚好。”
在燕辰的示意下,二人双双回座,一场插曲就此揭过,宴会仍在继续。
燕煦死死地盯着姚凌云,愤懑伴随怒火烧遍了他的全身。
他在利用我!
守孝十年。
当着满朝文武和西域诸王的面,扬言要守孝十年,呵。
即便有人觉得不妥也不好在他国首领面前提出,事后,更不好再提,否则只会落得过泱泱□□重臣,出尔反尔的口实。
他这是彻底拒绝了与其他势力联姻的任何可能,他将自己的身家和性命绑成一线,一同交到大哥手上。
可他凭什么?
燕煦的眼中映着一道戾色,心下愠意更甚。
他姚寻凭的什么?
燕煦转首,但见主位上的燕辰凝目看着姚凌云,眸光闪烁,莞尔成了微笑,这发自内心而露出的表情,平凡而又真实,彻底刺痛了燕煦的内心。
短短一瞬间,燕煦的心,翻天覆地,殃云笼罩。
垂下的头颅,遮去面上几近扭曲的神情,良久,他抬起头来,紧接着,唇角上扬,笑了。
既然你不守本分,非要偏离属于自己的那条道路,停在不该停的地方,乱了别人的生命轨迹,那就……别怪我无情了。
另一旁的燕昱,本未置一词,静看闹剧,此时突然说道:“寻公子至纯至孝,实乃我辈楷模,本皇子甚为倾佩,大襄有臣如此,大哥有伴……读如此,实在幸运,这杯敬你。”
伴读两字间是停顿略长的大喘息。
燕昱此言是间接认可姚凌云所言的守孝十年。
一杯入喉,燕昱搁杯轻笑,一举一动透着说不出的俊雅出尘。
隔岸观火之时,自然是火势越大才越有看头,而关键时刻,提油浇火也不失为一个不错的选择。
秋风萧瑟,卷起枯枝上最后的那几片残叶。
已是秋末时分,眼下正值黄昏。
西沉的残阳给迟暮的天际,镀上一层无边橙红。
此时的燕辰正坐于院中赏景,他的面前放着一壶茶和几盘外形喜人的小糕点。
视线里,一大一小的两个人正在玩秋千。
是的,玩秋千,而非荡秋千。
因为小的那个实在是太小了,行动尚不利落,身高也才堪堪过了大的那人的膝盖。
二人一左一右拉着中间那个空荡荡的秋千一来一回轻轻地摇晃着。
无聊而又重复的动作,但他们玩得还挺开心的。
幼童清脆的笑声,伴随着年长者的无声笑靥,燕辰看在眼中,听在耳中,内心顿时升起一股暖流。
逝者已矣,来者可追。
燕辰静静地看着他们二人玩闹。
又过了好一会,姚凌云停下了手中摇动的秋千,跨步至幼童的身前蹲下,柔声问道:“阿钦累不累?”
燕子钦摇着小脑袋表示自己不累,还能再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