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殿下总览朝政之日至今,我大襄举国上下河清海晏,一派升平,如今却只因一场水患便否定了大殿下往日的一切作为?”
左右逢源,话带三分意,余下七分由听者自行揣度,此乃为官之道,亦是为人之道。
特别是在官场上,此类知情识趣之人总会特别的惹人欣赏。人活于世,谁还没点秘密呢?有些事,有些话,若是言明了,反而会有损人与人之间的距离。
为官之人都很明白这个道理,故而也都遵循着这条眼看不见的界限。
然御史大夫赵铭,一直都是官场上的异类,他一向有什么便说什么。
当年他甚至连启帝都敢呵斥,斥其只知行军打战,不知修养民生,彼时启帝震怒,提剑欲砍,差点就要将其就地正法,若非当时左右二相也都在场,与前总管傅安舍命相阻,赵铭只怕当时就要命丧黄泉了。
也正是因此一役,让启帝认识到自己身上的不足,继而改变朝政策略,以一系列缓和政策为主,慢慢地将战乱从世人心中抹去,才有了现今的大襄盛世。
当然赵铭也不是完全不懂人情世故,不知轻重之人。
左相宁永忻的左手手背当时因为护着赵铭而不甚被启帝划了一道口子,虽不严重,但那条疤却留了下来。
所以这几年左相的私生活比之以往越加混乱,赵铭虽是不屑,却也不见御史台出面弹劾于他。
他心存一片赤心,愿为天下鞠躬尽瘁。
立于殿侧,垂着眼,目不斜视的兵部尚书谢恒,趁着所有人都不注意的空档,抬眸向宁王的方向看了一眼,出列,开口道:“这些不过是民间传言,赵大人何必当真。”
赵铭哂笑一声:“这谣言是否起于民间,别人不知,在场的诸位大人还不知道吗?谢大人,我们做人呐,要有良心啊。”
一字一句,撕心裂肺。
“赵卿。”燕辰开口,打断了自赵铭言后不久,朝堂上便起的交头接耳之声,待殿中重归一片静默之后,燕辰才淡淡地说道,“朝堂之上,慎言。”
停顿了会,燕辰一顿定音道:“南方水患,百姓流离失所,再加上时属寒冬,御寒不易,湖广两地每日都有冻死的百姓尸骸,能给我等商讨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这等无用信息容后再议。”
赵铭闻言躬身退回:“臣启奏完毕。”
谢恒亦行礼退回。推荐本书
燕辰面沉如水,继续道:“赈灾粮饷虽已于日前送出,然当此之时,最重要的是灾后重建,兴修水利,加筑河堤,以防来年开春汛期,不知道众卿可有推荐人选?”
中书令秦项君闻言立马出列道:“殿下,老臣愿往。”
燕煦闻之,眉峰微皱,他是最晚一个到达早朝的,行礼完毕后便一直站在群臣之列,未置一言,仔细聆听。
燕煦状似无意地抬头冲秦项君看去,途中默默与李青打了个的对眼。
宗正少卿出列,作辑,却没急着说话,思付半晌,才略显无奈地开口说道:“项大人虽奉职中书省,但群臣皆知大人精于此道,本是最佳人选,可大人年迈,南方路远且多风雨,臣以为,让大人前往,怕是不便。”
姚孟轩亦出列言道:“李大人言之在理,且此去江南不仅路途遥远,途中恐怕也不会太平,老大人若有个闪失非是朝廷之福。”
燕辰颔首表示赞同,而后起身,略转头对秦项君道:“大人高义,本皇子在此代湖广灾民谢过大人,然李卿与右相亦言之有理,此番便不劳动大人了。”
秦项君心灰意冷,退回群臣之列。
宁王燕骁随之出列,泰然自若道:“本王一介武夫,左右上朝也是听诸位大人一人一言,最近也无甚要事,这南方便让本王去吧,在由项大人推荐几位善于治水之人随行,王族坐镇,以安民心。”
宁王此言在理。众人闻之无不颔首。
久未发言的姚凌云亦在此时出列,躬身一礼。
“王族坐镇,以安民心,王爷此言在理,不过……”姚凌云顿了顿,偏头往燕昱那边看了看,继续说道,“这人选,臣以为二皇子殿下更为合适。”
燕骁与燕昱俱是一怔,纷纷侧目而视。
顶着群臣的目光,姚凌云侃侃而谈:“二殿下幼时久居江南,对南方诸地的百姓而言,二殿下是最能代表朝廷的人物,此时若由二殿下出面,安抚人心,不在话下。再者,二殿下与南方江湖龙头烛启山庄私交甚好,由二殿下前往,相信定可获得江南武林的倾力相助,如此,处理后续岂非事半功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