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九依然没有说话。
傅一维还是拿出他的环保餐具,打开啤酒,问:“来一点儿?”
秦九还是不说话。
傅一维给自己倒了一杯。
之后这一顿饭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当然罪魁祸首是秦九,傅一维只是水水推舟,秦九依旧风卷残云般吃完,傅一维也是只吃了一半。
然后上车,回家,两个人就像《心是孤独的猎手》里面的那两个聋哑人一样,这样的情况一直延续到秦九把客卧的门关上。
秦九是被渴醒的,他看看时间,凌晨两点半,他轻轻的打开门把手,蹑手蹑脚地走出去。
客厅里点燃着一盏微弱的灯,傅一维趴在桌子上,安静地睡着了,他只穿着单薄的睡衣,窗户还开着,吹动着他的衣襟和刘海。
秦九走过去,傅一维的脸在港桥CBD繁荣的灯光下显得略微苍白。他的保温杯已经没有了热气,眼镜被放到一旁,药盒上他写地别别扭扭的便签没有被撕下来。
他拿出毯子给他盖上,傅一维轻轻地发出一声鼻音,他笑笑,然后余光扫到了他胳膊下。
那是一张他的英语模拟试卷,一篇完型填空他全是瞎写,只蒙对了几个。而他却在每一个错误的旁边用红笔写出详解,密密麻麻的占据了整张卷子。
那刺眼的红色一下子击中了秦九的心,他看着傅一维微微起伏的面庞,沉默。
他从敞开的窗口望去,这是一个要被星星挤爆的夜,涨满了光线,一阵长长的暖风从海面吹过来,拂在他脸上,他突然无法抑制地想到傅一维那两片薄凉的唇。
他现在面对着这个充满了星光与默示的夜,他对傅一维的感情在这个别扭的晚上向这个冷漠的世界敞开了心扉。他体验到这个世界如此像他,如此有爱融洽。觉得自己过去曾经是幸福的,现在有了他,更加的幸福。
作者有话要说:
How many roads must a man walk down
Before you call him a man
《blowing in the wind》——Bob Dylan
第十章
秦九再出现在傅一维家里的时候他简直目瞪口呆,他剃了寸头,背着个大书包,身上那些朋克的装饰品全部被摘掉,穿着素色长袖T恤和牛仔裤,朴素地就像一个真正的学生。
他见到傅一维的第一面就拿出了份复习计划,上面写着“如何在两个月内考上350分!”让傅一维生硬地吞下了一口拿铁。
秦九这次可不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傅一维每次下班回家,他都在伏案疾书,手机被乖乖地放在离他很远的沙发或者茶几上。傅一维叫他去吃饭,他说点份外卖。傅一维说他是个环保主义者,所以从来不点外卖。他还在写,嘴里说着等一会儿。到后来,傅一维坚持着自己的原则,不过准点下班的话就会不重样地捎着外卖回去。
傅一维闲下来就会看他的卷子,或者给他讲题,他能感受到秦九的专注,在写字的时候手指上的汗毛都随着规律地摆动,他的手指有一种骨干的美,让傅一维有些着迷。有的时候秦九会走动着背书,他站在窗前,月光通过玻璃折射到他的脸上,他修长的颈和性感的喉结,让傅一维有一种想要占有的欲望。他盯着秦九,直到他回头,傅一维说,“别看我,我控制不住。”
他俩一直分房睡。
秦九算是把自己困在屋子里一个多月,累了就去跑步机跑跑步,和傅一维去打打壁球,就连泡着澡都拿着必备古诗文小本子。他在坚持和疲惫中感受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充实与满足。
傅一维除了上课就是写文章,偶尔飞到那里开个会,虽然忙,他还是再挤出时间帮助秦九学习或者准备早餐。有时他看着他伏案或者是打瞌睡的身影,突然有一种错觉,他们已经是一对炉火纯青的伴侣,他想一直这样下去。
然后秦九在考试前一个星期,病了。
那夜他开始发烧,不停地说着梦话,傅一维听到了,摸着他滚烫的额头,赶紧把迷迷糊糊的他送到了医院挂吊瓶。
烧是退了,秦九开始焦虑,像一个更年期妇女一样絮絮叨叨,生怕记住的那些东西因为这场烧全忘了。
他孩子气的模样逗笑了傅一维,傅一维告诉他,这就算是考前休息。
结果,傅一维临时接到了一个开会通知,又恰恰一个月后才能回来。刚把秦九送回家自己就要收拾行李走。
秦九倚在门口,可怜巴巴地看着他,问:“我高考怎么办?”
傅一维摸摸他地小寸头,说:“自己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