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一维把行李拉上,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抬头,看着秦九,面露歉意,说:“对不起啊……我忘了今天是周六。”
秦九不语,早上他还给他发了他给他买好的票。
傅一维解释道:“最近我这面出了点麻烦……”
秦九点头,傅一维看不懂他的表情,随即说:“还没吃饭吧,我们一会儿一起吃饭吧……”
还是沉默,空气中有一丝尴尬,但下一刻,秦九露出了笑容,他说:“这次现场超级顺利。”
傅一维一愣,然后也笑了,说:“恭喜。”
“你还没有听过我们的新专辑吧,一会儿弹给你听……”
傅一维眼神离开他,说:“把数字专辑发给我就好了,你也累了,早点休息。”
秦九笑着走过去,举起手机,和傅一维自拍了一张。
傅一维没反应过来,秦九晃着手机说,“发个微博吧……就说,嗯……和大忙人。”
秦九打开微博,听到傅一维淡淡地说:“别发了。”
秦九没有抬头,摁上手机上的加号,开始边说边打字“和、大、忙……”
下一刻,他的手腕被傅一维捏住,他抬头,看到了傅一维冷漠的脸。
秦九突然感觉心里一空,但是脸上堆出了笑容,说:“别这么小气……又没说你是谁。”
傅一维手上的力气在加重,秦九能感觉到他在生气,可是这么长时间被压在心里的那些东西让他还要争取,他装出嬉皮笑脸的样子,语气也带着刻意的撒娇,说:“怎么了嘛……”
说罢继续低头打字,还没等他摁出“发送”,手机就被抽了出去,然后在空中飞跃,与大理石茶几磕碰,屏幕从中间裂开,翻滚了两下掉在地上。
傅一维的眸子中的凌厉割断了他心底最后一道防线。
他大力挣脱开傅一维,说:“操……”
傅一维回头看了眼手机,说:“对不起。”然后他拎起自己的行李,说:“我要去美国一段时间。”
秦九靠在墙上,点燃了根烟,吐出白雾,问:“一段时间是多长时间?”
“我也不知道。”
秦九深吸了一口烟,说:“傅一维,你是不是已经玩够了?”
傅一维没有说话,也没有看向秦九,拉着箱子,看到了南姜子站在敞开着的大门外面。
南姜子耸耸肩,说:“我不是故意要听的,走吧,Erwin。”
大门被不轻不重地关上,秦九喷出一口烟,顺着墙壁,瘫坐在地上。
—
就当秦九正好抽完一包烟的时候,南姜子进来。她瞥了眼秦九,把客厅的窗帘和窗户打开,下午的阳光洒落在整个房间。
南姜子靠在窗台上,自己给自己点燃了一根烟,说:“男孩,你不应该这么任性。”
秦九还是倚靠在墙边手臂支在膝盖上,没有看向南姜子。
“你根本不了解他。”
她吸了一口烟,自顾自地说起来。
“傅一维随便去一个同性恋合法的国家,生活都比现在要好。”
秦九缓缓地抬起头,用充满血丝的眼睛看着一脸寡淡的南姜子。
南姜子吸着烟,说:“前几天,他去巴黎,学校说如果他不任教,就不会给他的译作出版,可是他为了你,要留在中国,把他的心血拱手送人。”推荐本书
秦九皱眉,他从未跟他讲过这些。
“还有,知道他为什么回港桥读的研究生吗?因为他哥哥那年在美国变性了,你想想一个研究传统中国唯物主义的人,两个儿子,一个变性,一个是同性恋,他会怎么想?”
“傅一维是一个能沉得住的男人,他会把感情包裹地滴水不露。尽管不情愿,他还是听父亲的安排,一直到现在。”
南姜子仰头吐烟。
“他肩负的东西要比你多得多。”
秦九缓缓地站起来,夕阳从大理石地面反射,他有一丝恍惚。
“你能带给他什么?”
南姜子说了这么多,语气还是没有变,她走到吧台,碾灭烟蒂,背着秦九,说:“你必须先接受他的爱,才能去爱他。”
很多年以后,秦九还能记得和这个只见了几面就再也见不到的女人,她用自己的行动实践了这句“必须先接受爱,才能去爱”。他的十九岁,南姜子用她奇特而又惊异的美,留下了一个不可磨灭的记号。
秦九当天晚上开始收拾东西,然后带着行李回到了自己的小地下室,他没有和任何人说,手机关机,把自己困在地下室好几天。他在纸上写了好多话,又撕掉了它们,他看书,听歌,抽烟,要把傅一维硬生生地从脑子里挤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