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攥紧了自己的袖子。
“两年前我询问过我儿子,为什么选择你,他挂断我的电话,给我的回答是对你一见钟情。”安德瓦冷笑一声,鹰隼般的眼睛牢牢盯着他,“现在看来,他的一见钟情也并不长久。”
“我……”他下意识想维护轰焦冻,几秒之内紧迫地在脑海里搜集适用的言辞,想用什么客观事实进行反驳,“不是轰君的问题。”
“哦?”安德瓦紧盯着他。
“轰君什么都没有做错,是我们在相处上不太合适,所……”
“可你们公寓的管家告诉我,你们两年内都相处得很好。”安德瓦冷冷地打断他,“为什么要撒谎?”
绿谷出久滞在这一刻。他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半个音节。
“这是我们俩之……”轰焦冻突然发声,但没说完,就被再次打断。
“我现在在问他。”安德瓦抬高了声音,“我没有问你。”
绿谷出久的余光瞟到了轰焦冻攥紧的拳头。
“性格上不太合适?”他继续发问。
“对……”
“为什么结婚前没有发觉?”
“因为我也非常喜欢轰君。”他的后背全是汗,“结婚前没有考虑那么多。”
“你的意思是,当初你也是一时冲动的与我儿子结婚,对吗?”
他反复猜测着这句话的意思,其实心里早就明白,安德瓦是在给他下套,但他却无计可施。绿谷出久扼腕自己的无用,如果这两年他能和轰焦冻对于这个谎言再多多沟通的话,现在也不至于尴尬到几乎无言。在安德瓦的视线下,他无法与轰焦冻进行任何交流,连一个暗示都无法得到,于是只能硬着头皮回答下去。
“是。”他说,“确实是我冲动。”
他看见轰焦冻靠在餐盘上的手指动了动。
菜转眼上齐,却没有任何人动用。
“手续全都办妥了吧。”在他焦头烂额的时候,安德瓦转移了话题。
“是。”他说,“都办完了。”
“你母亲那边,我会叫人一直留意,有什么需要我也会帮忙。”安德瓦站起身,“别的问题……我相信你也很清楚我的意思。”
绿谷出久手指发冷。
安德瓦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你们的小动作我一早就知道,你母亲那边也是我默许,对一个拙劣的谎言容忍了两年已经是很大的宽容。既然现在已经和平离婚,手续已经办妥,以后就不需要再联系了。
“如果你今天来是想讲这些,那请你不要白费力气了。”轰焦冻站起身,他的声音很低,像是冰川下缓缓的水流,“结婚是我和绿谷两人的事,离婚也是我和绿谷两人的事,从头到尾都不需要你插手。”
安德瓦盯着他。
“我明白。”绿谷出久突然开口,他抬起一直低垂着的头,看向轰焦冻。轰焦冻的眼里都是怒意,正与父亲对峙,与两年前不同,这次的对峙颇有势均力敌的态势。听到他的声音轰焦冻愣了愣,随即把眼光转向他。
“我明白你的意思。”
他轻声对安德瓦说。
*
“抱歉。”绿谷出久说。
车缓缓地开,开着开着也快到了他的单身公寓楼下。车窗前白色的陶瓷小兔子还在一摇一摆。
绿谷出久的心情非常低落。从餐厅一路回到自己的公寓,轰焦冻沉默地开着车。绿谷出久原本想自己回来,但在安德瓦拂袖而去之后,他们确实有些话要对彼此说,他们的沉默从高架一路延续至此,先开口的是绿谷出久。
“是我没有预料到今天的情况。”他说,“给你添麻烦了。”推荐本书
“没事。”轰焦冻的语气平静,“他只是个威胁人的混蛋而已。”
“是我没想到伯父早就知道这件事。”他讷讷地说,“是我自作聪明……”
“绿谷。”他踩了一脚刹车。
“你别把他说的话放在心上。”轰焦冻说。
他转过头去看他,他的……应该说是前夫。轰焦冻看起来心情不好,他的眉头紧皱着,也正偏头看他,他们的视线交汇在一起。
他挪开眼神,车子重新开动,单身公寓楼下的临时泊车位狭窄,轰焦冻缓慢地倒车。
他不太理解轰焦冻的意思,别把安德瓦说的话放在心上,指的又是那句话呢?安德瓦并不希望他再与轰焦冻联系了,虽然他也从未指望他们分开后再有什么干系,他们是不同的人,应该回到各自生活的正轨才是。绿谷出久承认他有些不舍,他曾经奢望……如果有机会的话,他想和轰焦冻做普通的朋友,就像正常的大学同学一样,工作之余还能出来喝上一杯。但安德瓦把他的希望一并打碎了,安德瓦还提了他的母亲,像是在提醒他,不要再做无谓的妄想,没有那张结婚证,没有轰焦冻,他就还会是刚刚毕业时那个茫然的、痛苦的、过去的绿谷出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