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苏先生刚……那什么的时候,咱们都担心我姐,但现在我姐嫁了人,反而是陛下,一年比一年瘦。”一旁的穆青说,“不过我就说嘛,皇上的病哪儿能好得这么快,久不生病的人一生起病来哪有那么容易好的,我有一次一病病了一个多月下不来床,给我姐吓坏了。”
“那既然没好就在床上躺着啊,万一加重怎么办!怎么没人管管他!”
蒙挚说完自己也愣住了。
谁能管得了这天下的主人呢。
从前唯一能捏着他的鼻子给他灌药,摁着他在床上休息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了。
十七
如穆青所说,重新上朝后不过半月,皇帝又一次因为发高热没能临朝。
这一次据说病得更加凶险,太后命蒙挚挡住了请见的大臣,无论是问安的求见的一概收了折子挡了回去。
景琰清醒过来时刚张口想问国事,就被母亲狠狠的呵斥住了。
“你如此逼自己,要不死不休吗!”
“清除积弊,强国捍民,扭转大梁数十年来的颓势,还天下一个去伪存真,清明坦荡的朝局,”皇帝苦笑着说,“这不是能‘做到’的事情,而是必须一直做下去的事情……太难了。”
“他总是给我出难题,上次要珍珠也是,鸽子蛋那么大的一颗,我花了好些时日问了好多人才弄到。”
“我就要求他做一件事,我就要他活着回来……”
皇帝别过脸,像是赌气一样看着窗外。
“不公平……。”
太后紧紧攥住了儿子的手,把他的视线从旷远的虚空拉回这华丽的人间宫殿中来。
她声音颤抖地问,“景琰……你也要毁约吗?”
景琰轻轻摇了摇头,“我还有母亲,还有祁王兄和林帅对我的期待,我会继续走下去的。”
“近来不过是有些劳累罢了,把奏折拿过来吧。"
第七章
十八
正在整个宫殿都为了皇帝的病情而担忧的时候,发生了一件事。
事情并不大,乃是一件窃案。
可失窃的却不是寻常的东西。
负责巡防营的列战英是第一个得到这个消息的,听完之后他就扫下了桌子上所有的东西。
“将军,这件事……要不要上报给陛下?”来报的侍卫小心翼翼地问。
这句话顿时撞到了火头上,列战英跨了两步一把把他从地上拎起来吼,“这节骨眼你去告诉陛下这个?好,你去说,你去跟皇上说,林家祠堂丢东西了!丢的就是供奉在林殊牌位前的那颗珍珠!你说!!你今天能活着出宫我也会亲手剁碎了你!”
侍卫原本只知道林家祠堂是陛下常去祭奠的地方,丢了东西是大事,谁知道从不动怒的列将军竟然如此震怒,顿时吓得面无人色,“那,那可怎么办!”
————
“绝不能让景琰知道。”太后说,“不管是谁盗走的,那贼人既然选了有巡防营把守的林家祠堂行窃,目的就不会是为了一颗珍珠。只怕是对皇上有敌意之人,想借此乱皇上的心神,让他病情加重。”
“如此,也不必大肆搜捕,当铺一类的也不必盘查,既然那东西是要景琰看到才有用的,只要严加搜管呈现给景琰的物品就可以了。”
“可若是……”列战英有些犹豫,要知道每月总有一两次,皇帝会亲临祠堂拜祭,这几年来风雨无改。
“最近景琰生病,我不会让他去林家祠堂的……你们也去着意寻一颗差不多的珠子来,若他病好了执意要去,也总归能抵挡一阵。”推荐本书
十九
纵然如此防备,那颗珍珠还是被送到了皇帝的面前。
一个宫女将碎成几块的珍珠放在装吃食的盘子里,亲自奉到了皇帝面前。
“可惜我只来得及拿到这颗珍珠,不然我该在林殊和林燮的牌位上狠狠划上两刀,替我族人复仇!”
————
皇帝穿着一袭玄色衣裳,孤单的站在祠堂里。
他手里攥着那颗碎成几块的珍珠。
所有来祭拜过林氏一族的人都见过那颗伴着林殊牌位的主子,但知道这颗珠子的来历的,却并无几人。
“母亲。”
“景琰……那个侍女已经审过,并非是滑族之人,她谎冒滑族,不过是为了掩饰她是献王旧人的身份。你要怎么处置她……都好。”
太后有些犹豫的加上了最后一句。
从理智上,她并不希望儿子的手上沾上血,可从心底,她又希望景琰可以挥剑一刀杀了那个侍女,只要这样能让他心中的压着的东西,能稍稍轻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