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文宣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如何回应他了。
“如果你同我一样……”霍祈东似乎也是在想象那种光景,一会儿才道,“不,苏文宣,你有你的行事风格和想法,正如你所说,逻辑可以自洽就行。”
苏文宣顺着这话慨叹道:“我的行事风格啊,决定了我永远做不了生杀予夺的老板,只能是个兢兢业业的执行者。”
霍祈东笑着道:“那苏总来山海给我做一做执行?最近在盘生意,接下去准备布局三线到六线城市的商业影院,正缺苏总这样一出差四五天,一头扎在工作上的人。”
“呵呵。”苏文宣撑着沙发起身,“我能干成什么?我就准备攒两年钱,退休在家养养花种种草。”
“不养鱼吗?”霍祈东提醒他一句。
苏文宣正走向鱼缸,看着那尾游来游去的小鱼儿:“养啊,总是要养我的小霍啊。”
两人隔着电话,都轻轻笑着。
第二天,苏文宣在兵荒马乱中等到了陈佩前来“负荆请罪”。
站在旁观者的角度,苏文宣也已经不知道是心疼这个女孩子,还是做别的什么想法。
陈佩一切都看上去乱糟糟的。
短发乱,眼睛红肿,整张脸都显现一种非正常状态的蜡黄与潮红。
苏文宣揣测她可能通宵未眠。
他正在看李冬发过来的周非的营销软文,随意指了指沙发:“你先坐,等我这里忙完。”
李曼拿着资料冲进来的时候,低着头在看文件,没注意到陈佩,进了门一阵风似的进来,开口便对苏文宣道:“王海潮那边的律师函已经过来了,我也传给文律师了。文律的意思是,尽量跟对方协调解决?还是怎么说?我联系王海潮也不接电话啊,这王八蛋!”
她这话开口太快,苏文宣实在是来不及阻拦,便忙抬了抬下巴,示意她陈佩。
李曼一愣,这才扭身转过去,看到陈佩哭着望向自己。
她默然,面无表情地转身,似乎完全没看到一样。
苏文宣猜测,可能李曼刚才去忙别的了,压根没看到陈佩进来。他伸长手臂,主动从她手里抽过文件:“我看下。”
李曼走近一步,压低几分嗓音,才道:“我们的公关声明呢?什么时候出去?”
“我先跟陈佩单独聊聊。”苏文宣将文件递回去,“不着急,曼曼。你去跟小珍说一下。”他看一眼腕表,九点三十分,“十点前让她务必将周非和王海潮的相关软文和八卦资料推出去,我一会儿要看反馈,根据进展定我们是不是按照最新的营销案走。”他起身拍了下李曼的上臂,“再跟陆楠沟通一下,其他没事了,你先去忙。”
李曼才忙转身出去,却一眼都没看陈佩。
她也知道自己这一回是任性,但这事儿,她心里过不去。
苏文宣见她将门合上,才慢慢走向沙发,语调平和地对陈佩道:“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苏总……对不起……我真的太冲动了……”陈佩站起身,像极了被班主任责罚的学生。
眼前这位班主任和颜悦色,却叫人更难以面对。
“你也知道,道歉没有任何意义。”苏文宣道,“尤其是对我道歉,你应当同李曼说这一声对不起才是。”
“是的,是我对不住李曼……是我不好……”陈佩揉乱了自己的短发,羞愧难当,“苏总,我已经跟王海潮说过了,他也知道是我发出去的照片。”
苏文宣上下看她一眼:“先坐吧。”
陈佩似乎是茫茫然的模样,坐下后,局促不安地道:“苏总,工作室的影响,我来……我来承担,公关声明里写清楚是我的责任,可以不可以?苏总,真的抱歉啊……”
苏文宣脸色也不大好,他昨天晚上其实也没睡安稳,一个是天气越发燥热,二个心里的确存着事情。
听完这些话,他未做声。
他好一会儿才道:“现在互联网这么发达,该出去的影响在昨天事件发酵后三到五个小时已经抵达高峰,再后续说这些也无济于事。我只有一个问题,为什么昨天不接我们的电话?”
这个问题不知为何,让陈佩眼神闪烁起来。
苏文宣就这样直白地盯着她,却不再作声,只等她的答复。
陈佩的这一段沉默,令苏文宣着实不解,他以有限的背景信息都想不到她为什么难以回答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