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他声响起来,岸部真明极负盛名的《奇迹の山》。
安然宁神、简单但是又不简单的一首曲子,苏文宣蓦地想起多年前在地摊文学中看到有人谈论岸部真明,依稀记得那个作者写道,听岸部真明的曲子,总以为自己要长生不死,与天地飞鸟同遨游。
这话说得真对,苏文宣想。
然而,当他第三次看到梁以臣投向自己热切的眸光时,苏文宣觉得自己得离开了。
他想,我不能放任自己真的同这些小孩子胡混下去,他当对自己的人生负责,不能再漫无目的下去了。
于是,苏文宣隔空对着梁以臣淡淡一笑,便拿起手杖离去。
夜晚忽的飘起小雨,灰蒙蒙的天色,昏黄的灯光极富美感。
苏文宣想,若是有一把伞,我当在这雨里走一走,感受下缥缈春雨的温柔。
可惜,既然没有伞,也没有遮挡,他急忙地上了一辆出租车,听出租车司机一口本地话,道:“巧了遇到我,不然你还要淋雨了。”
“是啊。”苏文宣轻轻应和。
这热闹的自来熟的中年男人,的确有烟火气。
苏文宣注意到电台里在放周非的《蝴蝶效应》,他轻声问,“师傅,声音扭大一点?”
“好啊。”司机将声音拉高,“这歌还不错吧?最近好多地方都在放,听得顺耳。”
苏文宣一笑:“是蛮顺耳的。”
这是他们周非众多音乐中选出来最有代表性、以及最易流传的曲子,自然经得起听众的考验。
苏文宣听着歌,手肘撑着车窗,望见路上有情侣牵着手,在雨中小跑,男孩子的衣服挡在女孩子的头顶,似乎是跑也是玩闹。
车子一闪而过,他也看得不太清楚。脑子里想寻一点自己同以前的情人们打闹的记忆,偏偏自我保护一般,什么都想不起来。
苏文宣想,也许等自己再年长一点,就可以彻底忘光了,什么人都不要紧,反正都是过客,既然是过客,忘了就忘了吧。
等到家中,苏文宣又打开播放器,放了一张德永英明的CD,洗过澡便独坐在沙发里听音乐,心里隐隐在提醒他今天似乎爽了一个约,但潜意识里不太愿意承认,于是草草将这件事丢出脑海,一味沉浸在音乐之中。
然而,思绪总是绕不开霍祈东,苏文宣闭上眼,靠在沙发里沉沉地想。
他必须要承认,霍祈东长得是没得挑剔,比许多男艺人都要标致,尤其是仪态挺拔,一看就是有钱人家养出来的矜贵人,眼神里再带几分冷,就更显出真正人上人的气势。
想了半天,苏文宣又恨恨骂自己一句——空虚了么?居然想起霍祈东来。
真是要命。
可是又转念,苏文宣脑子里又满是他那一句:你若是不来,我就一直等你。
这霍祈东,说话就说话,每次把话都说得像是拿着石头往人心里砸是怎么回事?
第二天。
苏文宣去赴约给高立做模特拍摄。
虽然苏文宣只是想随便拍拍,但显然高立同郝一洋没准备放过他,连同造型、服装都是齐齐整整准备好的。
整体造型,走两个色系,一个温柔的米色系,一个冷峻的黑色系。
苏文宣换衣服时,郝一洋不走。
他便看看更衣镜,再扭头看一眼呆呆站着的郝一洋:“你这是让我当着你的面换?”他手里拿着薄亚麻衬衣,坐在椅子上,看郝一洋眼神定定的,便发笑,“一洋?想什么呢?”
“你骗我的对不对?”郝一洋嘟着嘴道,“我也没有要同你复合,你……不必编谎话来骗我。”
他最近理了短发,头皮都能看到,搁在以前苏文宣少不得要摸摸他的脑袋,可现在不行。
苏文宣眼帘半阖地望着手里的衣服,这衣服手感不错,他摸索着,轻声应道:“嗯。”
这造型间的空间不大,郝一洋在镜子里见苏文宣低垂眼眸,纤细的睫毛覆在眼睛上,这双本来就动人的眼睛显得更漂亮了,他问:“文宣,你是不是怕我?”
“嗯?”苏文宣跟不上他的思路,扭头看他,“怎么说?”
郝一洋靠在桌边,反低着头:“好像在躲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