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你做出那种事时的想法,对我来说也不是很重要。比起追究过去的你,我更在乎你现在的状况。”
不知是不是错觉,圣护的表情仿佛在阳光下起伏了一下。
“玩警察抓罪犯那时让你做我的属下是对的。你确实是个缺乏正义感的人。”
崔笑了。“的确呢。”
两人上了列车,圣护扒在窗边,对外面疾驰而过的风景显得很入神。崔求成坐在他旁边,又想起了另外的问题。“在泉宫寺先生家里过得开心吗?”
男孩没有马上转过身来。
“嗯。泉宫寺先生家里有很大的书库,有很多书可以看。庭园和果园也非常大。”
“是吗……”
“还养着两只很大的大狗,名字叫卡夫卡和洛夫克拉夫特。”
“啊、卡夫卡我知道!《海边的卡夫卡》里的那个……诶不对?”崔求成一边绞尽脑汁搜索着自己不算多的文学知识,一边在心里想,给狗起这名字,出去遛狗的时候怎么叫得出口啊??
不过,既然圣护这么说,他在泉宫寺家应该过得还不错吧。泉宫寺年事已高,收养圣护大概是打算让养子继承家业的,按说不会亏待他。圣护并没有改随泉宫寺姓氏,这点却不知是为什么。
“泉宫寺先生应该很忙吧,他经常陪你吗?”
“有时候吧。”圣护简单地回答。他指了指崔的手机,“这个是新买的吗?”
“这个啊……是我买来元件之后自己组装的。别看我这样,在电子器械方面还算略有钻研。”
男孩摆弄着手机,发出“唔——”的感叹声。“求成很能干呢!”
崔的胸腔里呼地满胀起来。明明只是被小孩子表扬了而已。他为自己的这种高兴感觉而有些害羞。圣护把手机还给他,“有机会的话,想到你家里去玩呢。”
男人连连摆手:“我家可没什么好玩的,比泉宫寺先生的宅子差远了哦。”
“可是可以和求成玩嘛。”
“你喜欢跟我一起玩?”
“喜欢。”
崔求成忽然想逗逗他。“和狡啮君比呢?更喜欢跟我俩中的哪个一起玩?”
“嗯…………”
圣护低下头,露出一副郑重思考的表情。崔看着他难以取舍的样子一阵好笑,过了会才想起来话题被偏移了。
***
杂贺让二的家位于市郊一处依山傍水的地方,有宽敞明亮的落地窗可以欣赏远近风光。杂贺看上去像个不修边幅的世外高人,眼镜后面的目光十分锐利。当他用这种目光扫描着圣护的时候,圣护凛然回视,抿紧了嘴唇。
男人点点头请他们进屋,视线一直没离开圣护。
来意已经在之前通过电话说明过,崔求成没再多言。杂贺整个人给了他一种不明觉厉的震慑感,似乎此人通过观察就能够发现常人难以企及的东西。但崔认为他之所以对圣护的病例如此关心,并非出于热心,而是纯粹的学术兴趣。这样一来,圣护就是如同实验对象般的存在吧。以那孩子的敏感,必然在第一时间就能觉察到这一点。崔求成担心这是否会让圣护感到不适,然而圣护似乎也对杂贺很感兴趣,进屋之后一直显得很配合。
教授给他们倒了咖啡,之后就坐到沙发上,开始和圣护聊天。崔屏息凝神地坐在圣护身边,总觉得自己比小孩子更紧张。圣护并不怯场,双手放在膝盖上,看上去一副兵来将挡的模样,不需要他从旁支持。他只好一边竖着耳朵听,一边默默喝咖啡。
出乎他意料,杂贺向圣护问的话与圣护的背景几乎完全无关。杂贺没有询问圣护的家庭或者过去,也没有做什么专业性很强的检验,而是一直在问圣护一些看似对诊断没什么直接帮助的问题,诸如“你觉得我这间屋子怎么样?”“来这里的路上有什么让你觉得好玩的事吗?” 聊了一阵子之后,他又找了一本儿童趣味智力题给圣护做。等小孩很快地完成之后,杂贺便让他按自己的意愿在屋里随便去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