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晰地想明白这句话的意思的时候,崔猛然间醒来。他惊出了一身冷汗,搞不清那是自己在梦里还是在现实中听到的。房间里灯还开着。他赶紧坐起来寻找,却见圣护已经在一旁睡着,小孩子睡颜安好,蜷着身子茫然无知。他的心仍然剧烈地跳着,脑中有些混乱,摸出手机看表,已经是深夜三点。
崔给男孩盖好被子,自己重新躺下,却再也睡不着了。那句话应该不是幻觉,但却再次点燃了他心底埋藏许久的怀疑。他想起了圣护坐在停车场车里时的样子。想起了圣护对御堂的玩偶无意识做的那些动作。想起了神月老师把圣护叫做“小妖精”。想起了圣护在兔子笼前说的话。想起了圣护不愿意睡觉。一直有什么不对劲。他能感觉到,但始终不敢去相信自己的猜测。
然后他又想到了关于过去的话题。圣护让他讲讲他从前的故事……从前,从前有什么好讲的呢?也许这个孩子真的是化作人形潜进这世界来的某种狡黠的生物,在金色的瞳孔盯住他的时候,就已经了然看透他二十年来空虚的人生?翻江倒海的不舒服感觉之上,又增添了一丝说不出的疼痛。在相遇之前,他们都各自走过了怎样幽暗的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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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给他重新做了一次比较严格的智商测验。”杂贺教授说。“按得出的分数换算之后,他的智商大概在180左右。”
“也就是说?”
“这孩子非常的聪明。可以说在所谓的天才范围内。大概上万人里面也没有一个。记忆力超常,观察力和理解力也相当好,在我给他出题的时候,他几乎能从我的脸就判断出自己是否答对了,即使我什么都没说。”
崔透过落地窗眺望着屋外。圣护一个人在庭院里玩耍,小孩把鞋子脱在一边,光着脚站在池水里,时不时朝这边瞥过来,像是想知道大人们在说些什么。
“但是,像这样的小孩,思维也确实会有常人难以理解之处。一方面的超常,实际是一种不平衡,有时会导致他们在人格上的畸形。过于强劲的天赋就好比一只难以驯服的狗,牵着这只狗,他们会被拽得跌跌撞撞。当然,这并非绝对。以我这两天观察的结果,圣护没有那些显性的精神病症,而且由于他极为擅长演戏,又对我全副戒备——崔桑你不在的时候尤其如此——所以我看到的更多是他在注意力集中时的表现。”
崔求成无言地点着头。他在等待着杂贺的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