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淮仰头看着他,露出在敌军前惯有温温笑容。
“卡——”
游导伸长脖子:“虞淮,你看向傅景容的眼神不要这么无波无澜,看死人似的,有点情绪波动。”
谢知整理了下情绪,调整状态。叶南期抱着手靠在门边,冲他眨了下左眼,以示鼓励。
等了少顷,摄像机就位。
谢知仰起头,眼神复杂,有些惊诧与无来由的难过,脸色却很平静,又念了一遍台词。
游导盯着监视器,叫了声好,这个镜头过了。
准备下一个镜头时,叶南期好奇地问:“你刚刚在想什么?”
国内将演技派系大致分为体验派、方法派与表现派,也不知道叶南期是怎么看出来的。谢知老实回答:“想了想家里的孩子。”
——一想到风度翩翩的裴先生像个小孩儿似的冲他撒过娇,他心里就忍不住地冒出股复杂的情绪。
再一想到裴先生喜欢的人竟然是何方明,更复杂了。
叶南期讶异:“你和裴总原来已经有孩子了。”
谢知:“……不是。”
“领养的?”
谢知:“嗯。”
认真说来的话……
就是他领养了裴衔意。
等了会儿,游导又喊起来。
“《戏衣》第二场第五镜第一次!”
“action!”
门“嘭”地一声关上,傅景容一步一步靠近虞淮,眼眶似有微红:“这么多年不见,你是忘了我,还是不敢认?”
“……”虞淮闭了闭眼,脸色平淡,“一时眼瘸不敢认而已。景容哥,别来无恙?你的变化出乎我的预料。”
“你的变化更让我吃惊。”
沉默的对峙气氛无孔不入,傅景容眼里的愤恨与失望交织,垂在身侧的手悄然握紧:“你忘记我们当初发过的誓,忘记你爷爷和教我们读书的周先生是怎么死的了?你为什么要给他们唱戏冲他们卖笑!让爷爷和先生知道你在给这些敌军唱戏,他们……”
“他们是怎么死的,不用你提醒我!”虞淮不堪忍受地打断他的话,满眼失望,“傅景容,你又有什么资格这样说我?”
许多话不能说出口,两人紧绷着身体,目光交错又滑开。
许久,傅景容转身离开,手碰到门把时稍稍一顿,侧头冷冷道:“再让我看到你给那些人唱一次戏,我就打断你的腿。”
虞淮怒极反笑:“你凭什么!”
傅景容这回却沉默了,半晌低声说:“我还以为……”
还以为什么,他没有说。
“过!”
上午的拍摄进度非常顺利。
叶南期的演技好,傅景容的情绪外露又比虞淮激烈,有他带动,时而接触不良的谢知很顺利地融入了角色,两人意外地合拍。
小D蹭了光,和偶像合了影还拿到签名,乐得嘴咧到耳根子。
谢知靠墙看他乐,转眸见叶南期温和的表情,指背抵着唇,认真思考要不要告诉叶南期,这小孩儿乐是因为他的签名可以卖钱。
剧组的整体的气氛也很和谐。
游文骥是个没什么架子的导演,和谁都能开玩笑,拍戏有耐心,不会一急眼就气吼吼地骂人扔东西。
这个剧组的员工班底是他带出来的,质量高,很少有娱乐圈里那些泛化的不光彩的交易。
除了叶南期外,剧组里还有位颇负盛名的老戏骨,老人家脾气不太好,起初不满意谢知的表现,搭了几场戏,见他愿意学,一点就通,脸色和缓许多。推荐本书
以前拍戏是为了赚钱还债,现在拍戏……谢知不知道自己现在为什么还要拍戏。
或许是他弹不了钢琴了,总要做点什么来证明自己还没废。
之前没待过这样的剧组,磨合了几天,谢知受益匪浅。
和这些真正的演员交流几句,比自己闷头瞎琢磨几天还管用。
剧组气氛虽然轻松,但拍摄是忙碌的,早出晚归,谢知做事专注,不喜欢分心,一不注意,把家里的“宝”给忘了。
裴衔意也很久没联系他了。
也说不清是庆幸还是失落。
忙碌了小半个月,B市又降温的这天,收工时将近凌晨一点。
回酒店前,叶南期收到个匿名的深夜爱心便当,迎着众人心照不宣的眼神,笑而不语。
两人住在同一层的对门,每晚都顺路回去,叶南期在电梯里满足谢知的好奇心,大大方方地承认:“家里那位让人送来的,今晚太忙,没来得及吃晚饭,他担心我的胃受不了。”
谢知想起家里的熊孩子,冒出股更莫名的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