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魂”飘到秦惜的房间前,象征性地敲了敲屋门,“吱呀”一声,惊破了宁静,原来屋门是虚掩着的,并没关紧。谢临顿了顿,抬步便迈了进去,片刻后又淡然地迈了出来,仔细看的话他嘴唇一侧微微翘着,好像见到了秦惜能让他喜不自胜。
谢临提着灯笼远去,月光便毫无障碍地顺着大开的门落进去,照清了床榻上被掀开的被子以及卧在床榻中央的枕头。
小院的墙边有一棵树,秋深也不落叶,恰好够挡住一个人的身形。
“你无亲无故,还是个名声远扬的恶人,武林盟主打的什么主意?……你想探他的老底,啧,一个谢临都让你招架不住了,何况老狐狸。”一个熟悉的女子声音从墙外传来。
秦惜坐在墙上,倚靠着乱蓬蓬的枝干树叶,漫不经心地道:“他跟我爹娘的死有关系。”
他声音轻得很,没什么分量,然而每一字好像从雾霭里飘来的,无端叫人起鸡皮疙瘩:“……如今能坐这个位置,当年要么是坐收渔翁之利,要么是假慈悲演得太好。”
“你爹娘到底是什么人?值得武林盟主害他们?”
寂静无声。
“那些人竟然也不知道斩草除根的道理,留你到现在祸害武林?……话说回来,你待谢临那般宽容,莫不是一睡睡出了感情……失策!我该早点对你下手,能让你死心塌地,想一想都有征服感!对了,林家大小姐问我打听谢临的消息,这生意咱俩一起怎么样,嘿嘿,你近水楼台嘛……”
“我呢,”一个声音插了进来。
秦惜一刹那便起了身,接着见谢临跃上了墙头,颇有兴致地道:“我也想一起。”
墙外头的果然是朱樱,她飞快地眨了眨眼睛,立刻妩媚又羞涩地道:“哎呀,人家夜里会个情郎,就听谢郎君说要一起……真是的。”
“谁是你情郎?”谢临奇道。
秦惜转身跃下墙头走了。
“多着呢……长夜漫漫,别太粗鲁……”朱樱眯着眼睛,充满暗示意味地一笑,一跃便落在了墙外数尺的树干上,吹了声口哨,树叶隐隐有响动,随后没了声音。
秦惜没熄烛火,他衣服齐整地靠坐在床头,薄底靴踩在床沿。谢临一进来便笑了:“这是准备好了唬我的说法,还是要跟我打一架?不对,依你的功力,早就听到我去了,却不掩人耳目,自然没打算向我准备说法。”
秦惜稍稍挺直了脊背,单刀直入:“卢广义也觉得白露为霜在我身上?”
朱樱除了用毒外,还有一个长处:消息出奇得多。比如七毒门的门主不能人道,魔祖教的教主因为长得丑脸皮换过好几回等等。白露为霜的来历与传闻,朱樱跟他扯了个遍,据说那是历任武林盟主所有,以天山雪水和稀有的冰晶石打造而成,剑身透明,见血不留痕,只会凝结成白色的霜花,所以称之为白露为霜。上任武林盟主死后便到了卢广义手里,某年武林大会上他还取出来过,后来传闻被人偷了去,藏在了毒物丛生的落花谷。
秦惜知道,落花谷很久以前并不是毒雾丛生的,那里山花遍野,水木清秀,只有一家三口住在那里。
谢临摇了摇头:“你把师父想得太坏了……据说那剑流落在了毒物丛生的谷地,也不一定是落花谷。药王的师父奚为霜住在落花谷,要真是被她得到了,我想不出她有不吭声的缘由。若是不用来号令武林,这剑跟普通的铁没有任何区别。”
“说不定她早就死了……”秦惜的眼神寒得彻骨,“孙如意该死。”
“……”谢临对于这种动不动就要咒人死的言语不可避免地有些震惊。他若有所思地拿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扣着桌面,而后道,“要是那时你杀了他,没有百毒丸,在上官家时你怎么洗清自己?”
秦惜很明显不愿意接受这种说法。谢临又道:“跟我回藏锋山庄吧。”
“你想做什么?”秦惜并不客气。
“我相信那把剑跟你无关,”谢临道,“你要是怀疑师父,离开这里正好。”然而三句话没过,谢临便露出了真面目,“我想去查一查林家大小姐,需要你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