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沐雪与他都想除掉秦惜,却根本不是同一个原因。
杀人的过错不成立,心法的事唬一唬卢沐雪还可以,想唬过突然冒出来坏事且坏得无可挑剔的谢临,显然不会那么容易。陈如始自己都未察觉到,他已经向后退了一小步。
“原来是这样,”卢广义略有深意地点头,“临儿失手杀人也有错,之后再论。眼下我却突然想到一桩事……”
“爹!”卢沐雪疾步走到厅堂中央,大声道,“谢哥哥在说谎,推秦惜下山崖的根本就不是元真和元空,是我!”
几个峰主此起彼伏地咳嗽了几声。
“掌门……”一个空山派弟子低声对陈如始道,“现在是什么情况,我们该怎么办……”
陈如始冷笑,他看出来了,这几个人各自纠缠不清,他被卢沐雪拖上了贼船,却没有分辨清楚,她是个昏了脑子的!
那弟子见掌门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又不敢再多嘴,只警惕地望向厅内。
“师妹,人是我杀的,没有什么好掩盖的,”谢临跪得笔直,语气正直高傲,勇于认错的懂事模样如假包换。
上官非也插嘴道:“对啊师妹,我们都知道你对师兄的那啥,不过没做过的事情怎么能揽在……”他听见秦惜轻轻笑了一声,立刻又缩了脖子,小声说完了剩下的半句,“自己身上……”
“上官非!”卢沐雪转过身来,杏眼圆睁,怒喝一声。
谢临叹了口气:“师妹,你说你推秦惜下了山崖,原因是什么?你与他无冤无仇,”他抬起头,一字一句道,“杀人偿命的道理,你不懂么。”
表面看起来是师兄对师妹的亲密劝告,但卢沐雪清楚地听出了冷意,谢临根本就是在责怪与警告她。
“你不应该掺和进来,”谢临继续道,“这是我的事。”
好像一个耳光打在脸上,本来上官非的揭底就让卢沐雪颜面无存,现在谢临居然说那是他的事,跟自己无关!卢沐雪立在一旁,煞白的脸上尽是难堪。
卢广义皱眉,缓声道:“沐雪,莫要添乱。那两个弟子推秦惜,想必是因为陈掌门口中的心法……”
“陈掌门言说心法被盗,”谢临罕见地打断了卢广义的话,他甚至有些咄咄逼人,没有给任何人插嘴的机会,“江湖人尽皆知,陈掌门是自行悟得,敢问陈掌门于哪一年悟得,又修习了多久?”
在没有弄清谢临的意图前,其他人都没有接话。
陈如始内心咬牙切齿,却碍于自己多年世外高人的形象,只得做出不与不肖后辈计较的样子,波澜不惊地道:“本掌门已修习十年。”
谢临唇角勾出笑意来:“也就是说,要修炼十年,才能修到陈掌门如今的境界……”他顿了顿,尾音好似一声达成目的后慵懒的慨叹。
卢广义一挑眉,仪态威严地一撩袍袖落了座。
陈如始无法从谢临的笑容上移开视线,他一颗心被高高地吊起来,余光瞥到秦惜的时候,砰地落了地。陈如始突然想起来了,十年前救起的那个孩子,从未在自己眼前展现过空山心法,他胆小懦弱,连一只野鸡都杀不了,陈如始自然而然地把他当成了只记得心法却不会用的蠢材。
但如果不是那样呢……
正看向谢临的秦惜眉宇修长漂亮,微垂的眼睫勾勒如弦,孤漠冷淡的气息像雪中的刀光。他杀人干净利落,毫不手软,恶名让整个江湖的八成人都有所耳闻,早就不是那个跪在地上哭着求师父不要走的怯弱孩子了。推荐本书
陈如始匆忙地掠这一眼,后背顷刻冒了一层热汗。
“据我所知,师弟好像也会空山心法,”谢临不慌不忙地抛出来致命的话,偏偏语气温润,仿佛在与陈如始促膝探讨,“而且他比陈掌门的境界还要高一些。”
谢临就是有那么点不为人知的恶意爱好,一旦捉弄人成功,就不愿意再掩饰,必须要得意到头发梢。他开始喊师弟,就是个信号。秦惜早明白这人的德行,不再看谢临了。
“偷走心法后的半个月时间,”谢临慢慢地道,“够修到什么程度呢?”
“这……”各个峰主面面相觑,好在他们自始至终没有表露过态度,此时怎么惊讶也不难堪。
陈如始冷笑:“你说他境界高,有何凭证?”
你会后悔的,谢临心说。因为要证明就只能比武。欺哄了他十年,加上诬陷栽赃,居然要主动让这么一位冷血修罗拿着武器跟你打架,不是嫌自己命长吗?
“行了,临儿先好好反思下,别再胡闹了,”卢广义此时道,他始终态度不明,下一句话会说什么也让人不由得猜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