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小丰没动,伊谷春道,“你要真是有钱,我也不上赶着借你。还是你有别的法?”
还真没有。
伊谷春说,“还是你打算借别人的?”
伊谷春突然就想起那个台湾人,他放下筷子,笑着说,“能找别人借,我的就不借?”
辛小丰说,“头儿,这不一样。”
伊谷春问,“哪不一样?我少胳膊少腿了?”
辛小丰不说话,伊谷春是真的有点看不懂他了,或者说他一直就没看懂过辛小丰,这家伙太会藏了,那点心思都沉的特别深,伊谷春总是挖不到点子上。
辛小丰盯着伊谷春制服袖口的一块污渍,放在桌下的手指不停的扣着结痂的烟疤。他就像一个被老师盘问坏事的学生,用沉默掩饰着忐忑不安的心思,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无辜样子。
伊谷春放弃了,他把银行卡又推回辛小丰的面前,说,“就放你那吧,要是最后真没用上,你回头再给我。”
辛小丰张开嘴还没等出声,伊谷春眉毛一竖,想起这是在尾巴的病房,又压低声音威胁道,“别跟我磨叽,拿着。不然你试试我敢不敢在这揍你!”
辛小丰想起手术费,回头看了看病床上的尾巴。自己那点不可告人的心思在现实面前溃不成军,他默默的收下卡,垂头丧脑的说,“算利息。”
伊谷春烦死他了,筷子一放站起来说,“我先回去,一堆事呢,你假我帮你请了,老实在这呆着吧。”
辛小丰看他没动几口的饭,站起来送他,被伊谷春一巴掌呼了回去。
伊谷春说,“走了。”
辛小丰目送他出了门,低头看看手里的银行卡。在心里埋的那些事情上,又厚厚的盖了层土,使劲的踩几脚,夯实了,什么都看不出来了。
第三十八章
派出所里依旧吵吵闹闹的,办公室里都脚步匆匆,忙着各种各样的事情。公用的两个电话一个接一个的炸,挂一个响一个。前面报案的人高声用方言吵嚷,因为口音太重,接待的警员询问了几遍也没弄明白他说什么。
伊谷春一身是汗的从外面进来,刚进屋就把帽子摘下来,撸了一把汗湿的刘海。交代了一下同行的下属把今天的案子做个总结,伊谷春三步并两步的跨上二楼,砰砰砰就去敲所长的办公室。
何松灌了一大杯凉水,直觉得累的一天掉了十斤肉,“哎,真是见鬼了,今天怎么这么多事?”
要是平时还会有人停下和他贫两句,可今天谁也没工夫搭理他。
何松左右看了看,叹气,拉了把椅子放在报案人的旁边,“坐下,慢慢说。”
所长在伊谷春把门锤碎前开了门,“干嘛啊?拆房子啊!”
伊谷春拿着帽子扇风,“有事!”
所长把他让进来,“什么事啊?火急火燎的。”
伊谷春把帽子扣在桌上,找了个一次性的塑料杯接水,几杯水下肚才开口道,“辛小丰那事。”
所长翻了个白眼,坐回自己的椅子上,“他那事不是说清楚了吗,下个月底就离职。不是我不想留他,我都留了他七年了,实在是扣不住了。”
伊谷春道,“不用你扣,就留个档,成不?”
所长问,“你要干嘛?”
伊谷春道,“我想让他再去考一次。”
所长说,“他不是不愿意吗。”
伊谷春道,“这事我跟他说,你就说行不行吧。”
所长奇怪了,“嘿,我说伊谷春,你怎么对辛小丰这么上心啊?他闺女生病你帮着张罗,工作的事也操心,你原来不是不喜欢他吗?”
伊谷春把杯底剩下的水倒进窗台的盆栽,空水杯丢进垃圾桶,“我这不是惜才么,辛小丰是个干警察的料,走了可惜了。”
所长道,“合适干警察的多了去了,要是挨个惜才,还活不活了?”
伊谷春说,“他救过我的命,行了吧?要不是辛小丰,我早他妈从大厦楼顶掉下去摔死了。”
伊谷春道,“赶紧的,行不行给个话,我这一堆事呢。”
所长道,“你这什么态度?我是所长还是你是所长?”
所长想了想道,“我再想想,你先回去,成不成我回头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