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的有数,说的也有数。
可芊芊都看出他不对,又何况带了他那么多年的师傅。伊谷春心里细细一算,怕是他亲爹都没有师傅了解他。师傅那一双能给人扒皮拆骨的眼睛,伊谷春那点花花肠子在他老人家眼里根本无所遁形。
师傅放松的靠在椅子上,拽了下衣服的下摆,“真有出息了,喝闷酒。”
伊谷春眼瞅着师傅这是要谈话的意思,索性把车就停在路边,从口袋里掏出烟来,递给师傅,倒也没着急否认,“那小姑娘,挺懂事的。”
师傅把烟推回去,“戒了,回去身上有味你师母该骂我了。”
伊谷春自己点了一根,笑着说,“我这么多年就没听师母大声说话过。”
师傅刚想笑,又立刻板了脸,“别岔开话题。”
伊谷春道,“没啊。”
师傅道,“那小子。”
伊谷春道,“您不也觉得他是个当警察的料么。”
“那也不是你上赶着操心的理由,这么多年你见过的好料子还少了?怎么不见你挨个操心。”
伊谷春扒了一把头发,“您真要和我谈这事么。”
头发没扒顺,反而落了些烟灰在脸上,伊谷春低声骂了一句,对着后视镜把脸拍干净,顺势看了一眼师傅。
师傅两眼一瞪,“怎么着我管不了你了?”
伊谷春烦躁的说,“不是。”
师傅哼了一声,“老大不小了,学人玩这个。”
师傅看着他两口抽完一根烟,手没停的又点了一根,“他知道吗?”
伊谷春点烟的动作停住了,火苗被窗缝的风吹的东倒西歪,“大概,不知道吧。”
他这话说的没什么底气,他他妈的有时候总觉得辛小丰啥都知道,就猫在哪个拐弯看自己笑话。不过每次看见辛小丰那双死鱼眼,他就又不确定了。
师傅没好气道,“怎么的,打算把这事烂肚子?”
师傅心里其实是挺这么希望的,最好伊谷春自己能想明白。他在警队干了一辈子,这种事说实话见的不少。他们做刑警的,每每生死一线绑在身边的都是同事战友,把自己的背后和命都交给对方,这种情况下发生点别的什么心思谁也不意外。可是,好下场的又有几个?
他不想自己的徒弟也折在这上头。
他这么多年真的是把伊谷春当儿子看的,当年伊谷春和芊芊的事他其实很乐见其成,一度都认定伊谷春是他女婿了。可后来两个孩子依然没有走到一起,他和妻子也是失望了很久。
打火机有些烫手了,伊谷春松开丢到旁边。推荐本书
烂肚子里?好像还真没有,他好几次都想说了,可每次都因为各自原因没成行。
师傅叹了口气,“我不是老古董,只是你得考虑清楚,咱们这社会还没开放到那个地步。你得为你的前途多想想,也为辛小丰想想。”
伊谷春心里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沉甸甸的喘不上气,简直操蛋的想骂爹。
伊谷春道,“师傅,我知道。我现在就是想帮帮他,考个编,以后也好。”
师傅看了他后脑勺一会,一挥手,“滚吧,送我回去。”
伊谷春手指一掐直接把烟头捻灭了,发动车子先送师傅回家。
师傅眼瞅着他这个以前没有的自虐习惯,心里掂量着却也没说什么,只是回去的路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伊谷春聊辛小丰。
什么考虑伊谷春心情的,师傅压根不惯着他。大老爷们磨磨唧唧的搞暗恋,还不行他说了?
毛病!
师傅说,“辛小丰比你还小几岁呢吧。”
伊谷春算了算,“五岁。”
“看着倒和你差不多,我看他两边头发都白不少。”
“操心的多吧,养孩子不容易,还得赚钱。”
“干快递的么,是辛苦。”师傅没忍住,还是找他要了根烟,“公务员不是说考就考,你当吃饭喝水呢?”
师傅也不是铁石心肠,尤其辛小丰这种属性的,就格外招年纪大的心疼。师傅虽然没有那么矫情,但也有点话说。
伊谷春知道师傅什么意思,没给刀子嘴豆腐心的师傅拆台,只道,“我知道他现在这情况考指定辛苦,辛苦就辛苦点吧,趁着现在辛苦拼一拼。”
师傅瞥了他一眼,把只抽了两口的烟掐了。不敢多抽的,过瘾一下就得了,不然回家要挨唠叨的。
“师傅,到了。”
师傅抻头看了一眼留了灯的门口,“我走了,你也早点回去,我的话你好好想想。”
伊谷春看着师傅进了门,顺手关了门廊的小灯,这才掉头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