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原来在水里的时候还没有这么觉得,出来之后就蓦地发现付杭身上冰得厉害,何渠晟坐在岸边,把付杭抱得更紧了些,让他靠在自己怀里轻声唤着他的名字。
付杭大抵是一开始坠水的时候姿势没来得及变,头部随着水流撞击到了桥墩的棱角,额骨附近已经被硬生生的豁开了一道口,看上去触目惊心。
何渠晟没忍心看,只是将他抱在怀里,抱得紧紧得,他怕一松手这人就没了,更何况付杭还有贫血症,流了那么多血,现在怀里的人的唇瓣都没有丝毫血色。
“付杭,付杭你醒醒看看我?”
何渠晟有气无力的抵着付杭的耳畔说着,将身旁赶来的那些保镖的话置若罔闻,仿佛一切都已经被隔绝开了,他眼里只有怀里这个人,能触及到的也只有这个人。
“你还没说要原谅我呢,你还说嫌弃我呢,你还没有听到我跟你解释些什么呢,付杭你醒醒,看看我,再看看我。”
何渠晟旁若无人的说着,近乎哀求却也是近乎奢望。
因为怀中的人一直到被推进手术室时都没有给他任何的回应,像是怨他恨他到了极点一丝一毫都不愿意再看他。
何渠晟一个人坐在医院手术室外的走廊上,身上都是湿的,头发服帖着,衣服上还残留着付杭的血迹,身上隐约带着些河里的腥臭味。
何渠晟没在意医院里旁人异样的眼光,也忽视了一旁那些保镖跟何宅打电话的嘈杂声,他心心念念的只有现在躺在手术室里的那个人,他无力的抬头望着医院走廊上的天花板,一时间竟回想不起付杭最后跟自己说得是什么话。
好像只记得当时付杭在问他,问他如果再有一次机会,会不会告诉他真相。
他那时是怎么回答的?他好像是一边清理那些换洗衣物一边面无表情的回答说“不会”。
“去他妈的不会。”何渠晟想到这里突然有些暴戾,低声吼了一句。
如果早知道到会是这样,他就不会瞒着付杭那些乱七八糟的,肯定会跟他好好说话,不会走,无论怎么样他都不会走,但他没想到一直以来都卖傻的郑烨会是最后的幕后人,也没想到那人会清清楚楚的知道那么多。
现如今郑烨已经被他们控制,当务之急是要他交出付杰的遗书,付杰的遗书曝光,到时候何家不可能幸免于难,但他现在没有心情去处理那些事务,他现在心心念念的那个人正躺在手术室里生死不明。
当何渠晟自己亲手签下手术通知书的时候,他的大脑都是一片空白的,他只是想起来那人曾经跟自己说得那些话,给过自己的安全感,虽然每次装作表面不在乎,但内心其实脆弱得要命的那个人,现在正躺在手术室里他就觉得揪心。
付杭流了不少血,加上他最近急性贫血的并发症,何渠晟看着那些从手术室开急急忙忙跑出来拿血袋的小护士没来由得后怕,怕那人再也醒不过来,怕他再也不能再睁开眼睛看看自己。
何渠晟将脸埋在掌心里,肩膀微颤,无助得像个迷路的孩子,不知道求救,因为能够救他的那个人不一定还能醒来睁开眼看看他。
将何渠晟从失魂落魄中唤出来的是老太太走过来毫不犹豫的一巴掌,老妇人近乎冲动的扯着何渠晟的衣领,“这就是你答应我的照顾好他?你就是这样跟我说好的?”
何渠晟大抵是被那一巴掌打得蒙了,坐在那里半晌没有动作也没有开口说话,更何况他其实也没有什么好解释的,事实摆在那里,是他的责任,他不推卸。
过了好一会儿,大抵是老太太也没劲再打他了,何渠晟缓过劲儿,笔直的走到了一旁的老爷子身边。
老爷子看着他也是没什么好脸色,但却也没开口责怪什么,现在见何渠晟走向自己一时间有些好奇。
“付杰的遗书在郑烨手里,估计过不了多久就会发表出去,”何渠晟没有理会老爷子异样的眼光,“遗书里会写什么,大概您比我更清楚,现在郑烨在我们手里,只要能让他把东西拿出来,何家就还能保得住。还有,付杭对于自己的身世,可能已经知道了。”
何国维听着,脸色越发难看起来,沉默了半晌压下了火气才开口,“真实造孽啊,我会让耀华去处理的,”说罢又看了看何渠晟,皱了皱眉,“你去换身衣服吧,手术没那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