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楚悼端起水杯轻抿一口,“这些事情,我们院里的人都知道的。不过他的地址我倒是有,你要么?”
“方便么?”
“恩,你把微信给我吧,我存一下待会儿发消息给你,”楚悼说罢将手机拿了出来,半开玩笑道,“还麻烦到时候你帮我要几章签名。”
李衾很迅速的报了一遍自己的手机号,反应过来后有些疑惑的问道,“签名?”
“是啊,”楚悼噙着笑回道,“付杭的签名。”
“你都知道?”李衾有些惊异,毕竟自己很少在公共场合露过面,更何况鲜少被媒体曝出过同付杭的关系,眼前这个人到底是怎么知晓这些的?
“微博里面我关注了你,从在住院部见面开始大概就知道你是谁了,”楚悼笑着回道,“还有事么?没有的话,我想休息一下,地址大概晚上发给你,可以么?”
“啊?哦,好的。”李衾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眼前人的说辞和解释,拿起了挎包心底里还是带着些疑惑走了。
只是让李衾没想到的是,刚一过走廊拐角便撞见了何渠晟,他似乎在等谁,倚着拐角处的墙壁,手里还握着刚才由楚樾签字的那张转院协议。
“李衾,”何渠晟向李衾走了过来,开口叫住了她,“有些事情,需要你帮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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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被何渠晟拦住,李衾是没有想到的,她本以为现在何渠晟只有可能在ICU里陪着魏沁,或者是在处理着魏沁转院的交接,绝对不会坐在这里请求自己帮他什么着什么。
她抬起眸子看着何渠晟,那个男人来看起来很疲惫,眼神里有些血丝,而手肘处的伤口似乎有些裂开,从绷带里透出了些许浅红的血迹。
“你还好吧?”李衾开口问道,纠结了一会儿还是审视着何渠晟问了,“这次的车祸你是不是提前就知道?还有……开车撞人逃逸的……是付杰,没错吧?”
李衾本来不打算问的,但是在去找楚悼的路上看了眼新闻报道,报道里的情况和十几年前造成李衾父母去世的那场事故一模一样,她没办法不问。
十几年前是公交车,这次是餐厅,坐在餐厅靠近门前的几个人当场死亡,她如果不问,良知就是被狗吃了。
何渠晟没有直视李衾的目光,他微微侧着身,点了点头,“我知道。”
李衾冷笑一声,内心泛起一股悲寂,声音里带着怨气也带着无可奈何。
“你知道?你知道为什么不提前说?那些在餐厅吃饭的人难道该死?他们可能有父母、有子女就那样不明不白的死了?”
为了什么?为了你们那傻逼得商业利益吗?凭什么?凭什么他们该死?凭什么当年我的父母该死?你们这些罪人还能好好的活着?
后面的那些话李衾没说,她现在很难受,如鲠在喉。
她这些年一直都相信父母的死那是命,她也是这么宽慰自己的,但是现如今她没有办法了。
在前几天何渠晟告诉自己付杰驾车也好、撞车也好都是有预谋的时候,李衾就觉得心痛了,当她知道了父母的死亡不是因为天灾而是人祸的时候,她就觉得心若死灰了,但她忍住了没有抱怨,没有指责命运的不公。
她想既然自己清楚,那真相是什么样对于自己而言都是一种慰藉。
况且无论怎么样在大众眼里肇事者已死,结局的真相是什么其实没那么重要。
可现在,又一出血淋淋的事件摆在自己眼前,她没办法袖手旁观,她想斥责、想辱骂、想挥拳头去问问,凭什么?凭什么当年自己的父母死了?凭什么现在又有这么多人要为他们这可笑的商业游戏陪葬?凭什么他们要为了一己私利下作恶毒成这般模样?
李衾知道何渠晟是身不由己,但是她需要发泄,她不能心口窝着一口气不去骂人,她不是圣人,她做不到。
何渠晟看着李衾,听着她的质问,哑着声音,低着头似是代替那些人道歉。
他说:“对不起,我没办法救他们;对不起,当年我没办法救你的父母;对不起,我真的没想过事实会这样发展……我很抱歉,真的很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