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田家那大学生盖新房,结果掉下来一块板砖,砸死的。”
“对对,你说在新房死个人,多晦气啊,听说老田家那新娘气得都不嫁了,可漂亮的一姑娘,还是城里的,老田把他那宝贝玉戒指都给人家姑娘了,也不知道要回来没。”
“你再说说,我还没闹明白呢,一块板砖,掉下来能砸死个人啊?”
“哎,你们说周舫吧,我家那老头也去帮工了,我知道。哟,还有瓜子呢,不要不要,好好,那就来点,我们继续啊。那时候午饭,其他人都回去了,就周舫他一个人留下,说他婆娘会给他送饭,谁知道呢,一块板砖掉下来,我家老头说,头上就一个大包,一滴血都没留出来,人就没了。”
“一滴血都没有?那怎么就去了呢?”
“管他呢,那他婆娘去哪了?”
“听说是在剪窗花那,那儿暗,没注意时间。”
“啊,这样。那这么大事,怎么也没听她哭过。”
“她婆娘是他买回来的,周舫那人你们也知道,不是烟就是酒的,她婆娘肯定巴不得他死,看到人没了,躲着乐都来不及。”
“那可不一定,她男人没了就得成寡妇了,她还有两孩子呢,图什么呢?”
“图什么?人家图的可大了。九春楼知道吧,人家想着南医生。”
“怎么就扯到南医生了?”
“你不知道吧,周晓琴,就她名字,周晓琴她仗着读过几本书,去九春楼帮着配药。本来老老实实的,她男人一死,竟然还给南医生送情书,你说好笑不好笑,情书。”
“我也看过我也看过,情书上还写着什么,你是我的救,救赎,对,把我给酸的哟。多大年纪了也不害臊。”
“那南医生答应了?”
“哪能,也就是我们南医生心善,现在还让她留下帮工。”
“这她也有脸留下?”
“八成还想着人南医生呢。”
“哎?她男人没了才两月吧,她帮工都好几年了。”
“这么说起来,她要早看上了南医生,她男人没了,可不得乐吗。”
“这好好的砖头说掉就掉,谁知道呢。”
“哎,你不是刚刚跟周晓琴吵的那位吗,说看上那位大爷,怎么回事啊?”
“哼,那个伤风败俗的玩意,不好好当寡妇,净出去勾搭男人,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货色。”
“那你过来给我们讲讲。”
“不讲,回去烧饭。”
“真扫兴,我们继续,这瓜子味道不错,哪买的?”
森槐接过称好的山核桃味瓜子,看向付完钱的南黎,眼神询问,南黎摇摇头,长辈糊窗纸般的威严,最怕的就是被晚辈撞破。
“小黎?”
撞破后显露无疑的,将是大人们伪装好的皮影戏,比起小孩一闪而过的惊讶,大人的罔知所措,甚至可笑。
琴姨搓着手,不知道能说些什么。
“琴姨,我们还有番薯要买,你知道在哪吗?”南黎清冷的与平常无异的语气让琴姨放松了不少,她抖着唇吸了一下鼻子,才用手指着一处道。
“那边,那边有。”推荐本书
路边的摊子一位老人蹲在那,前面的地上用麻袋垫着,上面整整齐齐的摆着九根紫红色红薯,旁边还有鼓鼓的一麻袋。
琴姨跟老人熟练地讲好价,抢先一步付了钱。森槐和南黎互看了一眼,没说话,提着大包小包的和琴姨一起走回去。
“小黎打算用红薯做什么?我只会放锅里煮,南医生说你做饭厉害,光是鱼就能做出酱焖鱼炖鱼烤鱼。这家番薯软,你做番薯糕番薯饼番薯汤都好。”
南黎带着点无奈看向森槐,他现在有点后悔刚刚叫住琴姨。
“哦对,不好意思啊,讲了那么多,你不太爱说话,我只是,只是。”
“琴姨,我就跟着小黎叫了。小黎当然厉害哩,不过我们就打算放在炭火盘里烤番薯,方便,也好吃。这袋我们是吃不完了,待会你也拿一些回去尝尝?”
森槐对旁边那朵花的眼神很受用,更何况,小孩儿心善,琴姨知道他不善言辞,原可以就这么沉默下去,但却看向更能活跃气氛的他,想给焦躁的琴姨一点安慰。
“好好,好好。”琴姨只应着,声音带上了点耐不住的颤抖。
前方有一个岔路口,一只公鸡跳上石阶,仰头而鸣。南黎停下,把红薯的袋子递给了琴姨,琴姨拿出两根,眼底红的堪比手上的番薯,她摆了摆手,往岔路口走去。
南黎和森槐还没走两步,就被返回来的琴姨叫住,她声音沙哑的跟磨了砂似的:“小黎,帮我跟南医生说,‘我没喝醉,我就是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