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因为我的怯懦,血色恶魔就不会附身在你的身上,对不起。”这位英雄人物此时如一个小孩般跪在维拉妮卡面前,哭泣着。
维拉妮卡蹲下来,金发垂在胸前,她轻轻捧起冈瑟·沃德的脸,在他的额头落下一个轻柔如羽翼的吻。
“你唯一做错的是没有杀死被血色恶魔附身的我。封印总有一天会松动,世间又引来了一场浩劫。”
“对不起,对不起。”冈瑟·沃德将头伏在维拉妮卡的颈窝处,身体逐渐透明,直到他的手穿过了维拉妮卡的身体。
他看着躺在不远处的尤金和夏佐说道:“我的意志即将消散,就由你们结束这一切吧。”
夏佐问道:“结束这一切?”
“用一把实物剑,杀了她。”
冈瑟·沃德指着正恬静微笑的维拉妮卡,眼角滑下一滴眼泪。
“不行!这具身体是茉莉的,她还那么年轻,那么善良,怎么能够让她一无所知的死去!我不同意!”夏佐强硬地拒绝着。
“孩子,再过一会儿我最后的意志也会消失,到时候不妨问问你的朋友是怎么决定的。不过当血色恶魔出现时,你一定要动手,不要和冈瑟犯同样的错误。”维拉妮卡的声音轻柔温暖,仿佛摇篮曲响起的夜晚,仿佛春日的夜风。
她走到冈瑟·沃德面前,拉住他虚幻的手,将头轻轻靠在他的肩膀上。
一阵风吹过,冈瑟·沃德的身影像最后一缕夕阳,消失不见。维拉妮卡的眼神出现一丝悸动,而后她的眼眸似乎变成更加甜美的蓝色,正茫然地看着自己空荡荡的双手。
“夏佐?”她转过头,声音清丽软糯。
“茉莉!”夏佐连滚带爬跑到她身边,抓住她的双手仔细检查,“太好了,你回来了,呜呜呜,我以为你再也回不来了。”
茉莉踮着脚摸摸夏佐的脑袋,仿佛在摸一只撒娇的大狗:“是呀,我回来了。可是夏佐,血色恶魔并没有消失,他还藏在我的身体里,只有杀了我才可以彻底消灭他。”
“不行!那是维拉妮卡骗你的!我们一定可以找到办法解决那个恶魔。”夏佐脑袋摇成了拨浪鼓。
“血色恶魔在我身上重生后,所做的事情我都一清二楚。虽然这座城市有许多人辜负了我,但也有那些我依旧想保护的人。”茉莉突然变得强硬起来,她流着泪说,“所以,杀了我,让我作为茉莉死去,作为维拉妮卡修道院的一名普通的修女死去。”
“我......我......”夏佐哭得稀里哗啦,“你是我从小到大的第二个朋友,我怎么下得了手。”
“快动手,我快压制不住他了。”茉莉抱住夏佐的手,蔚蓝的眼睛逐渐变成红色。
“让我来吧。”尤金道。
“不行!”夏佐怒吼着,他哀求地看着茉莉,只见她脸上泛起邪恶的微笑,但眼神里却仍是苦苦的哀求。
“杀......了我......”
“啊!!!”夏佐一把抽出尤金的佩剑,刺进茉莉的心脏。
未被血色恶魔控制的茉莉,只是一具人类的身体,被一剑穿心后,她像凋零的花朵倒在了地上。
夏佐一把接住她,只见她眼中的血色逐渐褪去,再次变成晴天般纯净的蔚蓝。
鲜血从茉莉的嘴角淌出,那双明媚的眼睛渐渐阖上,就像睡着般恬静。
“认识你们真是太好了。”
“认识你也真的太好了。”
......
作为血色平原的第一大城,卡赛顿城在极短的时间里恢复了元气。虽然拉斐尔十一世死在了血色恶魔复苏之夜,但城中的其他贵族掌握了权力,积极地使城市重新运转。就像一个健忘的孩子,卡赛顿城再次充满了欢声笑语。
离开正在施工的中央大道,夏佐裹得像一只狗熊,顶着冻得发红的耳朵离开了卡赛顿城,前往那个城外小山坡旁的修道院。
刚一进门,一向冷漠刻板的卡玛修女便冲上来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拉着他的手嘘寒问暖,检查他受伤的小腿恢复的情况。
“真的!我没事,卡玛修女!”夏佐急急忙忙地说。
“我马上去给你炖一碗血燕汤,听说那个对伤口恢复特别好。”卡玛修女将眼泪蹭到修女服上,便埋着头去了厨房。
看着她的背影,夏佐默默地叹了口气。卡玛修女这是将对茉莉的愧疚和怀念全部寄托到了他身上,然而这一份爱却让他感到如此沉重。
淅淅沥沥的小雪落在灰色的院墙上,冬日的暖阳将薄薄的雪层折射出柔和的光线,维拉尼卡修道院像一个欲语还羞的少女,安静地伫立在卡赛顿城外。夏佐静静地站在中庭,在维拉妮卡女神洁白的石像下,他从怀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纸,轻轻地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