樘华认真道:“先前说好三成就是三成,君子一诺千金, 怎可短短时间便毁诺言?”
阮时解:“你这说法也没错。”
樘华原本以为先生不赞同,还攒了一肚子话准备说服他,未想他这般说,当即愣了愣。
阮时解给他递了一杯茶,“做生意跟做试卷不同, 并无最优解,你觉得合适就行。”
“这样么?”樘华满脑门写着不明白, 讷讷道:“做生意不是应当谋求挣钱么?”
“长远来说并不错, 不过我们这样的生意人并不追求每一笔生意都能得到最大的利益。”阮时解道:“你现在不缺钱, 与游千曲又是好友,你落魄时,他帮你良多,哪怕不凭别的,就凭这个, 你让利也说得过去。”
樘华满脸赞同, 用力点头, “先生, 我就是这般想!”
阮时解笑了一下,道:“估计你朋友也是这么想,正因为你们是好朋友,他越发不愿意占你便宜。以前谈这门生意时,你大哥还没回来,销售主要靠游家那边,分他三成正应当,现在你又出铺子,又想办法扩大销售,他再分三成就是占便宜了。”
樘华毫不犹豫道:“他若愿意,我情愿他占我便宜。”
阮时解温声:“话不是这么说,不患寡而患不均,你这生意也不止你们两人做,你们各自背后还有一个大家庭,现在生意小还好说,要是有朝一日,你们的布料行一举跃为全皇都乃至全国最大的布料行呢?”
樘华犹豫,“不可能罢?”
“有什么不可能?”阮时解抬眸问他,“两年前你能想象你会来这里么?一切都在变化之中,香云纱确实有优势,不仅如此,你们还可能染制出更好的布料来,毕竟你会的技术起码比你那个时代领先一千多年,你要是愿意,我敢保证,你一定会成为你们那里最成功的商人。”
樘华想了一下,摇摇头,“树大招风,我并未想过将生意做得那样大。”
阮时解温声,“我只是举个例子。在我看来,你朋友的想法非常明智,你同意要比不同意好。你要是内心中过不去,以后可以补偿他一二,无论是送礼还是再拉他做生意,都是个不错的选择。”
樘华听到现在,也想明白了,“多谢先生,我明日便再与他签一份契。”
今天不上课,樘华还是得好好学习。
他先前在瀚海房读书时不大坐得住,常与同窗溜出去完,来这里后,他才养成专心致志的习惯,拿一本书能看许久。
这晚,他不仅看了陈穗指定的阅读书目,还看了关于同性恋群体的介绍。
阮时解在他告别时问:“怎么样,有收获么?”
樘华点头,老老实实道:“有,多谢先生。”
“还是喜欢男性?”
樘华脸上蒙上一层薄红,胡乱应了声,赶忙道:“先生,时辰已晚,我先回去了,晚安。”
阮时解见他跟只尾巴着了火的兔子般,笑了笑,“晚安。”
樘华回去时心脏依旧咚咚跳得极为急促,他端起桌子上剩下那壶残茶,连喝了两杯,脸上的热度才降下了些。推荐本书
第二日洗漱完,樘华差何桦给游家送帖子,顺便问了一句,“我大兄可在?”
何梓忙上前回禀,“世子爷进宫去了。”
“嗯?怎么这个时候进宫?”
这并不是何梓能打听的事,他摇摇头表示不知,樘华没为难他,打算等兄长回来再问问。
顾樘昱一在宫中待着,待到中午还未回来。
樘华一直等消息,好不容易用完午饭,何梓急匆匆进来,脸上带着一抹喜意,“公子。”
“可是大兄归来了?”
何梓摇头,“世子爷那边尚未有消息传来,不过谷准着人送了琉璃来,人正在外头等着,公子可要召见?”
樘华回皇都已有月余,离庄前虽给过谷准烧琉璃的方子,但单凭方子想烧出好琉璃来亦并非易事。
樘华未想到区区月余,他还真烧出来了,当即惊喜道:“快传!”
何梓急忙往外奔去,不一会便带了个健壮少年进来。
来人也是瓷窑那边的一个学徒,名唤葛旌。
葛旌来庄上时又小又瘦,不知不觉,已长成英气勃勃的少年人。
他进来后给樘华磕头行礼,樘华问:“你一人来?”
葛旌道:“回公子,庄上人手不足,谷管事便差小人一人来。”
“琉璃可在?呈上来瞧瞧。”
葛旌忙将背上负着的匣子拿下来,由何桦转交。
他骑马而来,怕琉璃在路上摔了,特拿粗布裹上,又层层裹上稻草,最后放入塞满谷糠的匣子之中。